第八十章 尸娘子(2 / 2)
“扯远了啊!金婵?有机会我再给你们说她吧,这件事和她无关!”
老陈的眼中一片空濛,望向外面的夜空。
“尸娘子,这个名称不能从字面和谐音上来解,既不是师娘也不是师娘的儿子,而是四川农村地区对从事巫蛊行业女法师的一种俗称。之所以取这个名字和一般的死案进行区别,是我们这么多年来认为这里面或许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我印象很深,‘尸娘子’专档第一案就是阳州市武庙乡七社村民袁达才自煮案。”
“自煮?什么意思?”
老鬼浑身一哆嗦,刚端上手的荞麦茶荡起来。我正低头喝南瓜盅,荞麦茶溅我一脸。
“对不起啊无畏,老陈这话说的。我只听过温水煮青蛙,还有什么**、割腕、上吊、卧轨、烧炭、服毒、跳楼、投水等等自杀手段。这自煮我还真没听过,难道烧锅开水,自己跳下去。那得多大的锅,多大的勇气?”
烧鸡坊雅间暖空调的温度调得太高,我穿着件薄薄的羊毛衫仍然感到阵阵焦躁,加上喝了几口二锅头,我这心里头忽然就觉得烧得慌。
老鬼刚才在那儿嚼舌,显然没有意识到老陈所说案件的严重性,茗雅心领神会,和我对了一眼。
我们都知道,这其中的诡异也许都是些我们闻所未闻的东西,比之千年圣水中的血童沸泉神湖和漩塘沼穴下的跳虫水蝎巨齿蜥,一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在桌下狠踩了老鬼一脚,当下屏气凝神听老陈讲这‘尸娘子’第一案。因为没到调查笔录和现场照片,我很希望能从老陈的讲述中发现些什么。
老鬼这家伙鬼精,一缩脚,干笑两声,已经明白这不是插科打诨的时候,也变得脸色凝重起来。
见我们三个都竖起了耳朵,老陈说:“老鬼刚才所说也没什么不对,我当初调查笔录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当我把整个案情都梳理完以后,我就再也不那么想了。”
“这是一桩陈年旧案了,那时候我在成都,能接触到全川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死案。”老陈接着说。
960年,四川饿死了很多人,其中也包括阳州市。那时阳州不是市,叫做阳州县。
发生案件的地方叫做阳州县嘉家区五指公社,地理位置非常偏僻,毗邻老君山。这老君山是龙泉山脉海拔最高的地方,山上森林茂密,巨柏怪松极多,据说在959年的时候民兵还打到过一只大花豹。
五指公社社员不多,也就一百多号人,分散居住。社员都不准自己开锅,统一吃公社食堂。
全公社最大的养猪场叫万猪场,说是万猪场,其实也就十来头猪,之所以叫万猪场,那都是放卫星惹的祸。
因为找不到更好修建猪舍的平地,五指公社的万猪场只得建在了杀人坳。所谓杀人坳,也就是枪毙了2个反革命分子的地方,那地儿在老君山的半山腰上,紧挨着一大片松树林子。
袁达才,男,4岁,未婚。父母早亡,余两兄弟,哥哥跑去了台湾。
喂猪这活儿,吃力不讨好,本社社员谁也不去。公社书记没办法,只得让袁达才去养。但是给他打了招呼,说要是养死了一头猪,就让他和猪葬在一起。
这人几乎不怎么和社员照面,离群索居,有社员经常见他一个人在老君山林子里独来独行。
甘十,9岁,五指公社社员,本案中最重要的目击证人。他娘生了十个,属于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的主儿。甘十共九个兄弟姊妹,要的要饭,饿的饿死,病的病死,坚持在五指公社的也就剩他一人了。
96年7月2这天晚上,农历六月十七,大暑。
那天特别的闷热,甘十恨不得跳到水井里去泡着。可是肚子里叽里咕噜的那种感觉让他放弃了,万一污染了全社的水源。那可是破坏社会主义大生产的罪名,是要掉脑壳的。
甘十在床上翻来翻去,刚刚有点迷糊。但是突然钻进甘十耳朵里那阵尖利的猪叫,把甘十的睡意赶走了,其间夹杂着黑毛猪“哼哼哼”的低吼,在寂静的大山显得特别刺耳。
“我日你先人,袁达才。你要不要别人睡觉?你把社里的猪喂那么好管锤子用,你还能咬上两口啊?球!”
甘十嘴里一阵乱骂,因为他知道,每天凌晨4点过。袁达才就会起来煮猪食。
那些黑毛猪只要听见动静,仿佛也和袁达才有了某种默契,就会在那几排猪舍里一顿闹腾。
甘十饿得头晕眼花的只想睡去,却睡不着。那些黑毛猪好像在嘲笑甘十没有吃的,叫得越发来劲。
“袁达才,你每天和我们吃一样的定量糠食,你那来那么好的力气干活儿?”
甘十再这么一想,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其他社员个个面黄肌瘦,腿肚子上一按一个坑的。这袁达才还壮实得很,满面红光,山上山下的跑,为啥?
“偷吃猪食?”
不过甘十转念一想:革命草和红苕藤怕不那么好吃,倒是听说仁寿县有个给公社养猪的把猪尾巴切来吃了,还说是猪自己打架给咬去了。难道袁达才也听说了,也在有样学样?因为万猪场但凡只要十二头猪在,好像从来没人去数过猪尾。
“去,反正也睡不着”!
甘十的好奇心一上来,九头牛也拉不住。甘十翻身下床,套上草鞋,掌起马灯。
外面漆黑一片,一丝儿风也没有,山上不停传来‘鬼冬瓜’(四川农村对猫头鹰的俗称)的鸣叫。
“咕咕”、“咕咕”
“叫个锤子,晦气!”甘十骂道。
顺着弯弯曲曲的山道,远远的,8走近袁达才煮猪食那间茅屋,甘十灭了马灯。
甘十悄悄靠近茅屋,却发现茅屋的门关着,里面隐隐露出点光来。
甘十心里说:煮个猪食你关门干啥?袁达才,老子要抓你的现行。
甘十就着门缝朝里一瞧,昏黄的煤油灯下,煮猪食的那口大锅热气腾腾,水雾四起。
袁达才一个人站在煮猪食的那口大锅边,手里拿着把铝瓢,好像正从锅里捞什么东西。这东西刚捞出来,袁达才也不顾烫,就狼吞虎咽的撕咬起来。
煤油灯的光影下,甘十见土墙上映照出一个巨大的黑影,这黑影弓着身子,两手抓着个什么东西,正拼命的往嘴里塞。
狗日的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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