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鲜衣怒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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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吹拂,叶落纷纷,四下里鸦雀无声,万马齐喑,一派寂静。

奚画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指着他怔怔道:“你你……你原来是……”

关何轻吞了口唾沫,急忙去看周遭附近有无人经过。幸而对江亭偏远,平日就鲜少有人,眼下正午更是幽静,莫说是人,连鸟雀也不见一只。

倘使在此地将她解决掉……

想了想,又觉不妥。

毕竟自己才到书院,人生地不熟,善后必然麻烦,何况他尚有要事在身,如今不易轻举妄动。

正为难踯躅间,且听她下半句道:“你原来是个偷儿?!”

关何微微一愣,不知如何对答。

“我说怎么这么可疑。”奚画围着他绕了一圈儿,颔首道,“你是为了进书院才去偷人钱财的罢?”

“我……”

“这事给院士知道了,那可了不得!”奚画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那日你竟还威胁我!”

“我……”

“不行,我得去告诉院士。”她说着就要走,关何猛然一惊,伸手拉住她。

“不能去!”

奚画呆了一瞬,回头看他。

阳光之下见他表情慌张不已,她心头一颤,思忖道:想来若非家境贫寒,他应当也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为了考取功名,不择手段,虽是不登大雅,但也情有可原……

自己家中也是一贫如洗,为此她没少吃苦头,好不容易能进得书院读书,再过两年就是秋闱了,倘使如今揭发了他,这解试怕是去不成的……

都是穷人,穷人又何苦为难穷人呢。

越想越心软,奚画脚步一停,站在原地,看了他好久,也犹豫了好久,终是摇头问道:

“你到底拿了人家多少银子?”

关何张了张口,皱着眉垂眸沉思了片刻,才回答道:“五十两。”

“五十两这么多?!”奚画一脸“看你怎么办”的表情,恼火地叹了口气,“怪不得人家要追着你打呢……这事,若让官府知晓……”

一语未必,就听他警惕地插话打断:“你要去报官?”

“我要是去报官,早就去了。”奚画摆摆手,神色鄙薄,“看在你也没对我怎么着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不过……这钱你还是得还给人家的。”

因听她不打算报官后,关何略松了口气,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奚画倒是没注意他表情,只摸着下巴思索,想着怎么赚钱比较容易。

“你是偷的是谁家的钱?”

“城东武馆的江尚。”

“江尚?!”她闻言就吃了一惊,上下扫了他一眼,“你胆子不小啊,那家伙可是平江的地头蛇,连官府都要让着几分呢。偷谁的不好,你偏偏偷他家?”

“还好。”关何淡淡颔首,“他家的狼犬比人厉害。”

“哦……你的手,是被狗给咬的?”奚画恍然大悟,犹自佩服地望着他,“不过要是这人的话,依我看钱就不用还了。你要是还回去,不小心被他家那帮人逮到了,比去官府还恐怖……反正这厮素来横行霸道,欺凌四邻,拿他五十两该的!”

关何默然点头,忽而抬眼问她:“此事,你可会告诉旁人?”

“怎么?”奚画挑着眉笑看他,“你怕我去偷偷告状不成?我要是和别人说了去,你岂不是没法子上京赶考了,这么缺德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因听她此话,关何神情稍有好转,竟也淡淡笑起来。

“行了,你好好念书。下午还有副院士的理学课,他可是比左先生还要厉害,小心点了。有什么不懂的,大可来请教我。”

“多谢。”

听得不远处响起钟声,思及自己还没用午饭,奚画不再和他多言,转身就往有涯轩处而行。

当今正处盛世,朝廷自对科举十分看重。为了实行文人治国,从皇祐二年起,便将女官内司一职提上正二品,并下旨但凡家世清白者皆可参加解试殿试,考取功名。

故而现下书院之中亦有女子入学读书,但尽管如此,能考上功名的寥寥无几。且大多数姑娘家都是不愿念书的,遂即便有圣旨应允,私塾里的女子仍是凤毛麟角。

而天鹄书院闻名于平江,入院的费用可不低,奚画家境实在是一般,能进来读书那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说来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她家中只娘亲一人,父亲早些年因病逝世,家无男丁,为维持生计,罗青起早贪黑的忙碌,奚画自然心疼。然而她若是不嫁个好人家,娘亲只怕得一辈子这么劳累吃苦。

可平江城里的有钱人,要不是看不上她,要不是她看不上,为了荣华富贵,贴上一生的幸福她才不做这亏本的买卖。

故而思来想去,唯有此举倒能一试。

就是考不了状元,哪怕是个秀才举人,也能进宫做个女官。

为得这个目标,她只能拼了命念书,否则那一大把的钱可就白花了。

上一年的秋闱,奚画年纪尚少学识不足,未能参加,而下一场得等到两年之后了。

说来这天鹄书院虽颇负盛名,但也难得海纳百川,其中除了城内富裕人家的公子外,贫寒子弟倒也不少,如奚画这般的人亦不鲜见。因而对于关何的来历她倒不曾多疑,只道是其情可悯,情有可原。能得此良机入学读书,怕是要日日苦学,头悬梁锥刺股才是。

怎想,相处几日,奚画发现,事情好像并非如此啊……

自此人来到书院起,极少时间是按时入学的,不是迟到一个半个时辰,就是索性一日两日告假不来。

起初,奚画以为也许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因日夜苦读而误了上课的时间,但事实总是格外的出人意料。

这人不仅迟到走神极不用心,就连文章和考课的结果也惨得一塌糊涂……

那左先生何等清高的一个人,自是无法接受如此懒散怠慢的学生,曾几番明里暗里向院士表明态度,但终究是被曾院士一句“有教无类”给敷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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