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因果轮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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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在山庄住多久,关何就带着奚画启程了。

或许是庄内事务繁杂,亦或许是不忍离别伤感,出山时,无人相送。

沿官道一路向南,仍旧是坐马车。这回请了车夫,关何陪着她在车里坐着,闲来无事,奚画就趴在窗前探头往外看。

青山如黛,远处云烟缥缈,近处水雾朦胧,仙境一般美不胜收。

“有这么好看吗?”

见她盯着瞧了一上午,关何终于忍不住凑过去,然而四周景物并无特别之处,不过是些山山水水,此时正值冬季,树木凋零,别说欣赏,简直连个美字都没法沾边。

“你不懂。”奚画连头也没回,自顾翻了个白眼,“失明又复明,我瞧什么都好看!”

马车从一农家驶过,院内隐约听到狗叫,透过栅栏,见得一条灰毛幼犬在门口吠个不停。她痴了一瞬,蓦然想起家中的黄狗。

记得金兵入城那晚,它好像挨了一刀,眼下世道这么乱,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思及如此,她心里五味杂陈,从窗边撤开,闷闷的坐回车里。

今日没有雨,尽管和车夫言说他们赶路并不着急,但行了一上午,也已驶出武陵。离此地最近的是丹萍镇,算算时间,大约傍晚就能到。

他在车中二人说说谈谈,虽不觉无聊,可到了正午也难免感到腹中饥饿。不多时见得前面竹林间有换马的驿站,车夫遂将马车停靠在旁。

几缕炊烟自房屋顶上袅袅升起,驿站内食客不少,大多是途经此地的旅人,门外整整齐齐好些架马车,吩咐小二将马匹喂饱后,关何才牵着奚画往里走。

“这边的厨子会做糖醋排骨么?”将进门时,奚画歪头问他,“我突然想吃点甜的。”

“不知道,待会儿问一问。”他随口回答,答完才觉不对,“又吃甜的?”

她抚掌一笑,“这个好吃!”

“喜欢吃就点吧。”

正说着,关何忽然皱了一下眉,自言自语道,“都说酸儿辣女……吃甜是生什么……”

他话音刚落,奚画一脚绊着门槛险些没栽下去。

“两位这是住店还是吃饭呢?”店内的伙计眼尖,即便里头忙得不可开交,倒不忘小跑着过来招呼。

关何四下里一扫,开口问,“有糖醋排骨么?”

“有的有的!”他扯着嗓子朝里喊了一声,忙又挤着笑脸,“客官还要点什么?”

“再来一道素菜,一个汤。”

“好咧,您稍等着!”

两人寻了个安静位置落座,此时正值午饭,来往用饭的人络绎不绝。奚画取了筷子去后厨拿水烫了一烫,而后才走出来坐下,一面把筷子递给他,一面想起他之前言语,脸上不由一红,覆在他耳边悄声问:

“你喜欢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关何想也没想:“男……”骤然看到她眉挑了一下,一句话噎在喉,急忙一个斗转,“男女都要一个。”

闻得此言,奚画颇感满意,只笑而不语,低头把玩着手上的竹筷,开开心心的等菜来。

隔了没多久,店伙端了米饭上桌,这边尚未开吃,门外忽闻得一人声音。

“小二,你这儿能租马车么?”

“马车啊,哎哟今儿正好有一架,您且等等啊……”

因得来者口气嗓音甚是耳熟,关何和奚画不由皆抬头往前看去,正见门外有个书生模样的人笔直而立,长袍布衣,肩头还挎了个包袱。

奚画愣了半晌,即刻展颜笑道:“勇谋!”

听到不远处有人唤,钟勇谋登时一怔,忙举目搜寻,视线同他二人相撞后,双眼随即一亮。

“诶,你们也在啊?!”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来……快进来坐!”奚画正起身招呼他,不想从他身侧门边又有一人轻声询问。

“怎么了?碰到何人?”

门被店伙推开,此时才瞧清说话人的形貌,奚画一眼望见,愈发喜上眉梢。

“小颜,怎么是你!”

转眸但看她梳了一头的妇人发髻,手又挽在钟勇谋胳膊上,当即了然。

“你们用饭了吗?来这儿一块吃罢?……小二!”奚画回身就吩咐道,“再去添两副碗筷来,另外再加两个菜。”

“好的,客官您稍等。”

将四个茶杯一一满上清茶,奚画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这场景好像似曾相识,记得当初清明扫墓时,在茶肆避雨,亦是这般碰见他们俩匆匆而来。

她只知钟勇谋一直对丁颜的姐姐有爱慕之意,却不承想,他们竟会在一起。

当酒菜上齐,奚画倒没了胃口,托着腮,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俩瞧。

“你们是几时成亲的?”

闻言,丁颜垂下头,羞得抬不起眼皮,声音细如蚊蚋,“半个月前,在我娘家……”

“你娘家?”

钟勇谋摆首叹了口气,“平江城陷落那日,我爹娘就死于金人之手。拜堂好歹得有长辈在场,所以就去了她娘家。”

“哦……”原来自己还不是最惨的那个。亲人离世的痛苦,奚画自然是旁人更加明白,她喉中哽咽,忙又问,“那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我舅舅在蜀中尚还有生意要做。”钟勇谋笑答,“上个月他来了书信让我去寻他,所以我就带了颜儿一起,准备搬去蜀地成都府。”

“啊,去蜀中么?”奚画抚掌一笑,扯了一下关何的衣角,便道,“我们正好也要南下,不如顺路吧?咱们路上好有个伴。”

“好是好。”关何颔首向钟勇谋看去,“你们方便么?”

“有什么不方便的。”他倒是好将就,点头就答应,“女人家话多,一路上说个不停,我也回不了嘴,这不是刚好么?叫她们自个说去,咱们俩也好好叙一叙。”

话才说完,胳膊上就被狠狠拧了一记,钟勇谋立马疼得龇牙咧嘴,又碍于脸面强忍着没叫出声。

丁颜偏头瞪他,然后才去问奚画,“你们打算去哪里?”

“我们去大理。”

“这么远?”她吃了一惊,“不准备留在宋土了?”

“不想……”奚画低头扒了口饭,嚼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我说个大不敬的……官家而今逃到苏杭去了。那边地大物博,东西多,风景又好,瞧着就不愿拿回北方。这么下去怎么办?

北夷的金、辽都不是善类,而今这里尚且安定,再过几年呢?十几年呢?谁说的准……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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