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除冬宴请灶上起火(1 / 2)
转眼天气渐渐回暖,虽然还时不时的飘些小雪花儿,可终究是有了春天的盼头,贾母一时兴起,趁着这冬雪尚未全完消融,在大观园里摆了个除冬宴,也学那小门小户,嘱咐厨房的灶上娘子们,将寻常人家饭桌上常见的食材做出来,也叫家里的姑娘们懂得懂得什么叫持家之道。
王夫人不以为意,她明白,这是老太太想着法儿教林黛玉怎么料理庶务。果不其然,这令还没下半天,老太太又召集了一家子人,单从这些姑娘小姐中选出了林黛玉,说是叫她操办这次的筵席。邢夫人也不傻,看出了几丝端倪,便涎着脸上贾母这讨好,非加上一个二丫头迎春。王氏自然不肯居于下位,也要算上探春。
如此一来,好好的一个除冬宴会,就变成了三足鼎立的态势。王夫人强势,本想着将灶上的差事揽给探春,可惜贾母这回事铁了心要给黛玉造势,自己先掏了二百两银子让黛玉主持采买。王夫人一瞧顿时没了脾气,她虽然喜欢探春,可终究有个赵姨娘在哪里碍眼,若叫王氏拿二三十两给小姑娘们撑腰也就罢了,可一下子掏出二百两,那却万万不能。
探春只好负责当日来安席的差事,虽然体面,可终究不能显着大本事。
二姑娘迎春单管着众家夫人们更衣、落脚。这差事最琐碎却也最不讨喜,贾母分给迎春后,邢夫人在自己的房里恨恨骂了小半个时辰。
这日,岫烟奉卢氏的吩咐来给薛宝钗添妆,薛家的老宅子这些年叫那些胆大包天的家奴弄的实在不堪,薛姨妈没法子,只好仍旧求了贾家的门路,在宁荣街附近租赁了个院子,三十来间房舍,独门独院,倒也清幽,出门又方便,来荣国府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岫烟是先去了薛宝钗处,折返了半条街又来瞧林黛玉。姊妹俩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黛玉拿着食材单子笑着给岫烟看:“大姐姐帮我瞧瞧,这几道菜可还使得?老太太还请了南安郡王府的老太妃和几家常走动的夫人,我只怕寒酸,丢了老太太的脸。”
岫烟接过来一瞧,还真是家常的食材,诸如:豆腐,萝卜,豆芽等,可惜数量不多,鱼肉仍旧占了主位。岫烟低头略想了想:“老太太的意思大约是叫大伙瞧瞧你持家的本事,听人说,那位老太妃很喜欢做媒,家里的姻亲也遍布京城,说不定和乾家还有什么瓜葛。你出生富贵,却能勤俭持家,传进乾家长辈的耳朵里也是件对你百利无害的事儿。”
岫烟不得不感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她和妈只想着怎么给黛玉填补嫁妆,她嫁过去的时候在丈夫、妯娌跟前也能挺直腰杆子,可贾母想的却是为黛玉造势。
岫烟捏着单子指着其中两处又增添了点建议,黛玉果然欣然接受。瞧着她兴高采烈的劲儿,岫烟还是狠心泼了冷水:“你万事自己留心,她们府上的二太太看你碍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这次你又压下了探春,王氏定不会欢喜。小心她在背后给你下绊子。”
紫鹃和雪雁等不由脸色大变,忙不迭的请教岫烟该怎么做。岫烟淡淡一笑:“自然做两手准备的好,我回去时顺道拐去一品楼,他家的京城菜做的十分地道,这些贵人们家里也都十分喜爱。到宴请那日,就叫他们做好了东西在外面候着,一旦有个意外,你也好见机行事。”
姊妹俩商量的有来有往,正说到兴起之初,外面小丫鬟却来报,说赵姨娘来给林姑娘请安。
岫烟想到袭人说赵姨娘的那些手段,不由冷声道:“她来做什么?”
黛玉并不知情,遂解释:“一定是来给老太太请安,我这里不过是顺带的人情,怎么说她也是三丫头的生母,我不好不见。”
黛玉才要吩咐紫鹃领人进来,岫烟却截住紫鹃的动作:“就说林姑娘刚刚喝了姜汤,才发些汗睡下,赵姨娘要是没什么大事儿,等明儿再来也是一样的。”
紫鹃不知所措的看看黛玉,见黛玉点头,紫鹃才心内存疑的出了门。没几时,紫鹃哭笑不得的进了屋:“这赵姨娘说是姑娘见不见她无所谓,邢姑娘见她也是一样的。”
岫烟一阵冷笑,身子缓缓站起:“早闻赵姨娘大名,罢,今儿倒叫我会一会她有什么手段!”黛玉不明白家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中存疑的将岫烟送出了正堂。
此刻赵姨娘正缩着脑袋躲在廊下的一根柱子旁边避风,她几次要闯进内室,可守门的小丫鬟说什么也不肯叫她进。
“我劝姨娘别在这儿闹,我们姑娘才喝了点发汗的姜汤,要是你这么一进去,带进点邪风,姑娘哪儿不舒服,我们都跟着倒霉!”小丫鬟睁眼也不看赵姨娘一下,气得赵姨娘直想破口开骂。
二人斗鸡眼儿似的正看着,帘子一挑,紫鹃露出半个脑袋,接着闪出大半个身子。赵姨娘连忙搓手:“邢姑娘怕是正找我呢吧!”她一手要推小丫鬟往里进,紫鹃却笑着拦到:“赵姨娘别急,邢姑娘请姨娘去隔壁厢房里略坐坐,她稍后就来。”
赵姨娘有事相求,只好耐着性子在阴冷潮湿的厢房里等候,她的贴身丫鬟小吉祥十分不耐烦,一个劲儿的在门口用绣鞋底儿磨,磨的赵姨娘心里发慌,才要呵她,大门忽然被人由外而内推开。
赵姨娘大喜,还当时邢岫烟来见她,却见自己的亲生女儿探春气冲冲走进来。
探春抓了赵姨娘的手腕子就往外拽,动作几近粗鲁。
赵姨娘连连哀嚎,气得探春扭头过来用另一只手来捂赵姨娘的嘴:“姨娘胡闹也该有个限度,你见哪个奴才闹的主子姑娘这儿来的?整日偷鸡摸狗,蝎蝎螫螫,弄些下作的手段叫人看不起!”
赵姨娘神情一震,满脸的不敢置信:“别人说我是奴才,我不气恼,可怎么连你也这般无情?你这个主子姑娘不也是从我肠子里爬出去的!我厚着脸皮来求邢家小姐,为的是谁?还不是希望你有个好前程,难道这也是错!”
探春恼羞成怒,索性甩开赵姨娘哭道:“怎么不是你的错儿?你错就错在当年不该生下我,叫我活的这样委屈!”
俩人一人站着厢房的一角,比赛时的,谁也不服谁,赵姨娘嚎啕大哭,探春就在那儿小声哽咽。
岫烟笑着进门,“这是干什么,好好的母女俩,非弄的仇人时的。”
探春冷笑:“大表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母亲是贾家的正经二太太!”
岫烟冲美莲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和紫鹃一左一右,强架着她就出了厢房。赵姨娘眼珠子一转,跌坐在冷炕上啜泣,口中不停的抱怨:“邢姑娘瞧瞧,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我一心为她,结果却叫人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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