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洹水龙王显神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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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胡狐疑地打量骤然冒出来的两条大船。船工懒得理会他的视线,甲板上自顾自地忙着。他们肤色黝黑中发红,体格健壮,一看就是跑惯了水路的。只是身上的气质,却又与普通的渔家不同,总觉得隐隐散发杀气。山羊胡后退了半步,额上有些冒汗。

“你这老儿恁地胆小。你就放心吧,咱们相州一地,治安清平,最是安全!我收费是贵了些,可咱做正经买卖,你花钱买个安心!渔夫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鄙视:“你若担心,就去附近打听打听你爷爷我的名声!那到了河中央再找客人加价的事儿,咱从来不做。”

被这么一激,行商反而略为放心。转头看向身后,四个身材魁梧的镖师也冲他微微点头,他想:“这四人跟我走南闯北,见惯了大风大浪。难道还能阴沟里翻船?虽说衙门里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我是北去了,但还是速速离开这相州府的地界为好。”

这山羊胡行商,正是王二财夫妻俩的接头人。他见杨大妞生得白净妖娆,卖得又急又贱,便生了色心,想买去给自己做妾。没曾想那大妞是良籍,也不是王二财家闺女,而是分家单过的侄女。因这略卖良人可是重罪,行商觉得拿住了王二的把柄,便威胁他要去衙门告诉,除非王二再多卖几个小童——近几年海晏河清、湖广江南连年丰收,牙行生意也不好做,大户人家买不着婢子小厮。拐带些幼儿,回乡自然能卖个好价钱。反正风险全是王二冒,人是自家收,一旦事情有变,自己在城外跑路就是。若真被官差找到,大可推说不知。

行商打得好算盘,城里的眼线一说那王二夫妻被捉,他就赶紧收拾东西跑路,他自是留了个心眼儿,告诉王二自己要去江南,此刻却往北走,只可惜到了这洹水河畔被生生拦住。

山羊胡考虑了一会儿,一咬牙一跺脚,还是上了船。这渔夫显然是船老大,倒是仗义,吩咐手下将货物搬上来。行商心里有鬼,那几口大箱子自然都让自家镖师搬运。

“小老儿,你贩这么许多货物,是要去大名府吗?我听你是南方口音啊,怎么还有带着货物往北走的?”大名府是离相州最进的府城,故而船老大有此一问。

“对,到大名府再进些燕云的干货名产,就转道登州走海路回乡。”行商回答,他狐疑地看着船老大,不知道问这个做什么。

“老儿你别怪,咱船老大就是这性子。一到了船上话就多了起来。”一个船工解释完,又闲话家常似地问道:“客官在相州待了多久?对咱们相州印象如何?”

行商来自水乡,也是知道许多船家都是话痨,爱与客人打听消息,故而没放在心里去——反而觉得和船家搞好关系、攀攀交情,更安全些,因此笑着回答:“相州好啊,相州是个好地方,水土、风景不错。”行商嘿嘿一个淫笑:“小娘子肤白肉嫩,长得也俊俏。”

“哈哈,老儿你是个明白人!你可听说过,咱相州四景?”

“哦?老儿我听过相州三景,所谓鹿苑春晖杨柳妖,韩陵秋霁有酸枣,善应松涛伴雪飘。却不知这第四景为何?”行商口中应答,其实心里颇为不屑,这北地连年战火导致土地贫瘠,人又粗犷野蛮,有个杨柳也算一景,真真没有见识!

船老大咧嘴一笑,说道:“这第四景,自然是——洹水渡河活不了!小的们,都给我上!”

船工们早就蓄势待发,闻言一脱上衣,露出一身彪悍的腱子肉和各式纹身刺青,一转眼就从老实的船工变成了杀气腾腾地悍匪。行商大惊失色,这回真是遇见水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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