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凶光毕露(1 / 2)
都,之所以在前面加一个南字,也就说明了不是正师。 光复北都的意义之大,远非当初的南都之战可以比拟。
北都的光复,往大里说,等同于再造大明朝。往小里说,也是郭李之功。尤其是格杀了孝庄生擒了福临,要是献敌酋于陛前,可真是大明朝垂三百载为有之旷世奇功。
可就是这么轰动的大事儿,在江南也没有引起很大的波澜,最多也是被人们提起几天而已。
对于忠诚伯和他的赴死军,早已经被神化的厉害,人们已经习惯了这些。
当年的淮扬大战是何等凶险,还不被赴死军给平了?至于说起忠诚伯本人,谁知道他是受了哪家的仙气儿呢?反正就是能人之所不能,他做出什么样的奇迹也不算是奇迹。
拿下京师,对于忠诚伯而言,就是吃顿饭喝辈茶那么简单,说说笑笑之间就把鞑子给灭了。对此,人们深信不疑。
忠诚伯这个人呐,本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别说是打个小小的鞑子,就是哪天忽然传来消息,说忠诚伯已经攻占了哪个番邦的皇宫,哪怕是这个番邦远在千里之外,人们也不会感觉意外。
无论赴死军取得什么样的胜利,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思维。
至于同样是在争战当中的王师……说实话,人们反而更加关注,这种关注远远胜过了对于赴死军的注意力。
杨廷麟和他麾下的几万王师,要说没有尽心尽力,只怕能把杨廷麟卢九德等人冤枉死。
手中地所谓王师本就是拼凑起来地联军。在协同作战地时候战斗力绝对会打折扣。还有方方面面地顾忌。肯定没有赴死军那样地神速进展。
现在地大局就已经注定了鞑子地灭亡。京城都落在了赴死军手中。也仅仅是京东和山东中北部地清军而已。因为这些清军多是豪格系人马。既不属于已经灭亡地清廷。也不属于早就撤退回关外地老派满洲势力。赴死军和大明王师地合围之下。已经成为悬在关内地孤军。
赴死军那边暂时还在休整。估计很会就会横扫过来。杨廷麟等人地朝廷大军也是咄咄逼人。对于山东一代星散地清军来说。丧钟已经敲响。
在这种情况下。想方设法跑回关外是谁也没有办法组织地事情。或许是为了招揽这一部分力量。关外地清军也在绞尽脑汁地帮助这些人撤退。
在纵横近千里地广阔地盘上。要想全部撤退。谈何容易?
尤其是山东本就有“揭竿而起”地光荣传统。从崇祯皇帝登基之前。一直到现在。山东地面上地烽火从来就没有彻底熄灭过。而且这些造反大军都喜欢自行其是。不愿意成为某种力量地附庸。现在地鞑子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地地步。有眼光没眼光地都看到了机会。高举义旗地队伍数不胜数。
一时间,烽火处处伏莽丛丛,到处都是造反的队伍。就是个看似毫不起眼的村子,也能树起一杆这样那样的大旗来……
在鲁南地区,清军已经彻底丧失了主动权和控制权,就是中部地区,也仅仅是控制着一些城市而已。至于农村和山区丘陵地带……真的不大好说的清楚究竟是属于谁。
越是混乱,对于朝廷辛苦拼凑起来的王师就越有好处。对于杨廷麟来说,外有赴死军强兵的策应,内有敌人的混乱,形势从来就没有这么好过。
在形势一片大好地情形之下,杨廷麟反而愈发的担忧了。
这种担忧不是来自于战场,而是来自身后。
因为赴死军的进展太过迅速,显得王师似乎是在原地踏步一般。赴死军能从开封一路“走”到京城,难道王师也要从淮扬“走”到辽东?根本就不可能嘛。
那些东林人把喉咙都喊破了,无非是说他杨廷麟存力惜身不肯力战之类的陈词滥调。对于这种吼一百句口号也不做一件事情的家伙,杨廷麟向来不怎么在乎。
可如今不光是只会在后面指摘的东林人,就是一向和杨廷麟同进退的那些学官们,也对北伐大业意兴阑珊了。
这些学官都是大行崇祯皇帝亲自选拔,委以国之储君之重,严格地来说,杨廷麟和李四也算是这类人物。现如今正是这些学官包揽了朝廷军、政、民、法的方方面面,小皇帝对于这些学官也是分外信赖,从不牵绊。如此上下一心之时,正应该齐心合力的共谋北伐大业才是,怎么会出现这种想法?
同为学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是跟着兴武小皇帝历经风雨一路同行,忠诚之心不必存。对于那些外行人来说,北伐的速度太快会造成不能稳固的局面。鞑子很快就要灭亡了,到时候这些来不及稳定地地盘还不都是赴死军的口中食?所以嘛,北伐地事情还是慢慢来的好。
对于持这种荒谬观点地蠢货,不光是杨廷麟,就是那些学官们也懒得理会这些人。
虽然还有不少人把李四和朝廷放在一个敌对的地位置上,准确的来说是潜在的敌对关系。这些人都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干整天瞎琢磨的玩意儿,没有事儿也要想出点事儿来的主儿。
赴死军和朝廷之间明面还是从属关系,还有君臣的名分,可也仅仅是如此罢了。但是这并不表明江南和淮西就一定要敌对,李四的目标不是皇位,这一点儿学官们已经看看的清清楚楚了。
李四要做什么?通过各种渠道和对现实局面的分析,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到了现如今的这个地步,鞑子已经山穷水尽,李四那个隐藏在光复河山之下的动机已经愈发明显,眼看着就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
和朝廷一样,李四也是在尝试走出一条道路,同样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朝廷所要走的道路已经是明锣明鼓——民本,可李四要走什么样的道路,很多人还没有看清楚。
这些老学官们绝对不是那些热血的年轻学子,眼光毒辣着呢。赴死军所过之处,无论军政民法,皆是出自李四之手。
离了他李四,什么样人也支架不起这么大一摊子。
在赴死军控制的地盘之内,除了他李四的命令,什么样的法令也不好使,把所有地大权集中于一身,言出为宪,令到必行,这是要做什么,还用得着说么?
李四这个人,就是再有天大的功劳,也绝对谈不上是什么忠臣,“忠诚”二字也就是说说而已,这些老学官们可不会就真的以为他李四是忠于大明朝了。
他李四之所一直在维持和江南朝廷的平行地位,不是因为他怕这个朝廷,对于李四来说,这个朝廷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至于忠纯之心……李四有这些东西吗?
李四
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就是李四本人,也不知道极权(不是集权)和民本究竟哪一个才是对的。他也不敢冒冒失失的一条道走到黑。之所以保留下江南朝廷,也是给他李四多留下了一个选择。在他所选的哪条道路碰壁之后,还有江南的民本之路可以走。
李四留下地看似是江南朝廷,其实也不过是一个选择的余地。
若是朝廷的民本之路走不通了,李四绝对会过来收拾局面,带着整个江南走上他的道路。
所以江南的当务之急是要把民本的路子走的更远,至少要走在李四地前头。
山东的敌人已经不再是什么威胁,只要王师保持一个存在的状态,就足够了。能够收复多少地盘就算多少,也不必强求,关键是强求不来。
因为现在的江南已经和当初不大一样了。
打仗嘛,需要的就是粮、资、钱、人,这些都要从民间征集过来。要是放在早年间,这等光复河山的伟业宏图,又是眼瞅着就要胜利在望了,民间还不得争抢着出钱出力?老百姓们还不得使劲报效?
那些个时代早已经是隔年的黄历,看不得了。
现在的江南民众,最重的就是一个利字,用很多人地话来说,就是老百姓忒势利眼了。
江南本就是工、商、佣、典繁盛之地,尤其是现如今的这种局面,四面八方里里外外都在打仗,对于未临刀兵的江南来说,是一个发展的好机会,准确一点儿形容,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
往常的年份儿,一架织机所产的布匹,就足以支撑起十到三十家店铺。可是现在,谁还往店铺里送就真地成了傻子。
外面都打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有人上门来购。不管是什么货物,只要能产的出,就不怕销不掉。旁的不说,就拿江南最为繁盛的丝织一业来说,以前地成品布匹都是究竟几尺几丈,要是论匹购买的话,都算是大客户了。
可现在呢?几匹几匹地交易都是乡下把式做的,几包几包都不敢说是什么大买卖,成车成船甚至动用车队船队地超大笔交易都不新鲜了。
在交易规模扩大的同时,交易对象也得到了前所未有地普及。
赴死军那边的交易量不小,可人家是有基地有人手的,已经不再是江南工商最大的客户。现在江南工家和商家最欢迎的是吴三桂。
陕西的吴三桂是什么来路,大伙都清楚的很,明着是在四川和张献忠较劲,可暗地里在想什么大伙儿不是不知道。可知道归知道,赚钱归赚钱。当年都能把火炮卖给李闯,现在还不能把布匹丝麻卖给吴三桂了?
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利用进川打张献忠的机会,半条长江都成了吴三桂的运输通道。这么多的物资,别说是打一个张献忠,就是打仨,也足够了吧。
吴三桂疯狂囤积物资,正对了江南人的心思,只要你吴三桂能拿的出银子,管你是要做什么?
现在的局面好了,朝廷的心思也就打了,在杨廷麟北伐的同时,还想着征集人力物力剿灭鄂、赣地区的李闯残部。
可这钱粮物资就是征集不上去,因为有许多人通过明里暗里的路子在阻挠着。
打李闯残部?别看玩笑了。
李闯残部就不是客户了?他们的银子就不能赚了?要是把不怎么壮大的李闯残部给灭了,岂不是又少了一个大买家?若是把李闯残部给灭了?长江航道岂不是就安稳了?到时候谁还打劫吴三桂地运输船队?
每当听说吴三桂的船队被袭击之后,那些作坊主和商号就得庆贺一番。
什么?物资被抢了?沉到长江了?好哇,这才好呢,这些东西丢了,吴三桂还会掏银子来买,到时候又可以发财。
有个安安稳稳的时代,这买卖也好做,字号也好开,可再安稳的世道哪里有现在赚钱快?
通过战争发财,可远比小心翼翼的经营要快捷的多。
大伙发财了,也念着忠诚伯的好呢。这些把脑袋都钻进钱眼儿的家伙们念的不是李四平定鞑子的功劳,也不是他光复大明地伟业。而是李四四下出击,终于有了今天的战争局面,这才最大的好处。
忠诚伯运筹帷幄,搅动天下风云,现在四面八方都在打仗,对于身在江南的工、商者而言,实是一个最大的好处。
打吧,最好是再多打几年,大伙儿也好跟着这个风头水头狠狠的发一笔横财……
现在的江南,最大地不是什么忠义千秋,也不是什么国家社稷,是钱。
朝廷里征兵,口号喊的是足够热血沸腾了,可应者寥寥。
事情是明摆着的嘛。当兵吃粮拿饷,说不准哪天就做了刀下之鬼,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勾当,怎么看也不如在遍地林立的作坊里做工划算。都是赚差不多的银钱,谁也没有傻了脑壳儿,会放着安稳的事情不做去前线卖命?
就算是不打,赴死军也能把鞑子给放平了。就是再打,还能争的过赴死军去?放着银子不赚,去辛辛苦苦的拿卖命钱,可不就是傻了么!
这种一切向钱看地风潮给朝廷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是也促进了各种技术的发展,人们已经意识到技术和金钱之间存在最直接的联系。虽然还远远谈不上什么革新,但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都明白的很,间接的推动了科技地前进。
如果说这些还都是朦朦胧胧的话,那么海运的蓬勃发展则是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利用战争大发其财,因为近水楼台的缘故,远在浙东和福建一代地工、商实力不可能具有江南那么便利的地缘优势,纷纷寻求往外发展。
这些沿海地区早就有做“外贸”地经验和历史,在不能分到足够的战争红利地时候,不得不把目光转向海外。
船队、贸易等等这些很寻常的事务,仿佛在一夜之间就蓬勃发展起来。这里头没有什么远大而有明确地目标,完全就是金钱的驱使。
可也正是这种对金钱**裸的追逐,让沿海一带曾经繁荣过的海外贸易再次繁荣起来。在明末这个白银打量外流的时代,海量的金银居然出现了大规模的回流。
一支又一支船队扬帆而去,带回打量的财富,制造了一批又一批富商大豪。如果是这些都是能看见的东西,那么对人们心中固有观念的改变则是潜移默化的。
很多形而上的思想开始露出繁盛的苗头,在世人膜拜了千年的儒学面前,在理学面前,一种近乎于心学的东西正逐渐崭露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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