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裂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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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简单商议几句,最终定在后半夜出发。

青彦闻言便去准备车马,他神情沉着,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他多年未回家,嘴上也从不说对家里有几分想念,仿佛迎接他的本就该是鞭子和冷箭。

明束素暗叹一声,苍平皇宫于她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袭来的武器,除了那些外还有刺人的言语挤兑和精心设计的陷阱。

但这儿很安宁,风清嘉在这儿。

明束素下意识去看她。

风清嘉似是没注意到,她转身去取纸笔画图。明束素愣在那儿,不知为何偷向青彦动了两下小指,意思是让他早些回来,单独与她相谈。

青彦径直去了,没有多余的动作,这是明白了的意思。

她忽而又有些后悔,但青彦已经走了。

明束素只好慢慢踱到风清嘉身后,她的先生简单地勾勒了几笔地形,然后蘸了朱砂,圈了三个红圈儿出来,分别标上“墓园”“祠堂”和“酒窖”。

多年前的复杂地图,风清嘉记得分毫不差。她们这一路来,没一处是先生不熟悉的。

明束素想。

“倒不知道皎儿心里是个酒鬼。”

明束素把脑袋搁在风清嘉肩上,她的皎儿滴酒也尝不得,却标明了酒窖的位置,这着实古怪得很。风清嘉没言语,就放下笔,顺势坐下来,明束素则不依不饶地握住她的手,领着她的指尖在那“酒窖”的红圈儿上打转。

她近来爱这么闹她,风清嘉面上泰然,但明束素晓得她心里不这样。

先生不阻止,便是同意的,指不定还暗自喜欢。

“孔老爷子嗜酒如命,他自个儿研究的机关多半都装在了酒窖里。”

风清嘉眉头轻蹙,却因明束素的小性子忍不住笑起来,她包容她的小动作。

迟早要解释的,急什么?

“先生知道?”

明束素冷不禁地问。

知道她在意的不是那糟老头子,而是随他埋葬的秘密。

她神情有些紧张,便盯着风清嘉的侧脸瞧。

那儿可真美。

先生睡着的时候,会习惯性地遮住半张脸,所以明束素见过最多的就是她的侧脸,但她怎么也看不够。

这挺奇怪。

她是最受宠的皇女,尽管没人把她当作皇位候选人那样谄媚、忌惮并尊重着,但明束素总能见到所有人的正脸,那上面有时真有时假,精彩极了。

她不需要偷偷地看任何人,独独喜欢这么看风清嘉。

她的先生就应该是被万人仰视的。

“晓得什么?你母亲的事?”

风清嘉转过脸来,她仍戴着面具,右眼被遮掩着,而左眼里是惯常有的温柔的光。

明束素点了点头。

冰雪聪明。

“我不晓得内情。”

风清嘉顿了顿,她自觉这句话说的多余,索性沉默下来,让明束素自己先琢磨“内情”这模棱两可的字眼。

一言说错让风清嘉难得焦虑,她把笔杆子拿起来,又放下,那仍是周尧笔,如同楚家的一样,想来采买的理由也一样。

她不该如此说,但仿佛又应该。

先生话里什么意思?

她怎么可能知道内情?母亲的贴身侍女到死也没多说一个字。

风家...知道些什么?他们把宝押在自己身上,有几分是因明束素强争来的,有几分是看风清嘉的脸面,又有多少分是早早的算计好了?

“孔老爷子必然知道些什么。”

明束素没有看风清嘉,只是把这句话重复了两遍。

或许是指死去的老人未曾对她透露过半个字。

风清嘉一下就明白了,她忽而气闷。

明束素果真一点也不想疑她,即便已经起了疑。

这很好,却也很不好。

“或许,他不曾表露过。”

风清嘉说。

明束素下意识握紧了手心,她当然想把一切问清楚,突然出现的子元是否和风家有关联,急着离开孔家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风清嘉为什么要说她不知道内情。

这样的不知道,明明就是知道,先生若不想她问出口,大可不说那句令人起疑的话。

“若是他不知道,这世上也没有别的人能知道了。”

明束素说。

风清嘉安静着,没有催她,明束素却如坐针毡。

从来都是她推着先生走,这一回,明束素想她该歇歇了,这般多疑没有好处,尽管多疑让她安然活到了现在。

“是。”

风清嘉说。她都看在眼里。

这是她唯一没有教好明束素的地方,也是她们僭越礼教的根基——明束素无条件地相信风清嘉,仿佛风清嘉不可能对她算计。

风清嘉不知道她是何时种下的因,只知道这果实注定让她们苦痛。

她非圣人。

“这三个地方来不及都去,只能挑两个。”

风清嘉指着画圈的地方,她反握住了明束素的手,发出一声该有的叹息。

“看运气了。”

是,看运气了,风清嘉骤然起的心思又淡了下去。

明束素既然要这般盲目,那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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