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杀孟山,从此与君山水不相逢(2 / 2)
“痛。”孟山古铜色的脸山布满了痛苦。
“痛就好。”孟桃huā话音刚落,又是“啪”的一声“这是为你的无知打的,你辜负你大姐这么多年对你的栽培,该打吗?”
“该打。”孟山怒吼道。
回应孟山的怒吼声是孟桃huā的又一个更加响亮的耳光,“这一巴掌是为你的无情打的,我们这一脉,只有你一个男丁了你死了,你让我和你二姐下去,如何和父亲交待如何对母亲并说,你让你二姐下半辈子如何还能再释怀的笑起来你说,你无情吗?”
“不”,孟山徒然激动起来:“真正无情的是你,是阿姐你,我才是僚人山寨的当家人,你这些年来人前人后骂我训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这个做弟弟的感受,你知道族人背后是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我还不如一个女人,他们说我就是个废物,要靠自己阿姐养活着,他日阿姐嫁人了,山寨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他们甚至还考虑要改变祖宗定下来的旧制,让阿姐你一辈子多头人,谁还记得我是孟虎的小儿子啊。记得阿爹在的时候,好多好多人都对我很好的,虽然那时候我还小,可是我知道的,可自从阿爹被这个唐朝大将张世贵串通李稚奴杀了之后,渐渐地他们看都不看我一眼,他们每天口里念着夸着的全都是你了,知道我这么大为甚么没有喜欢一个姑娘吗,整个寨子里私下了都说我是废物,根本没人会喜欢我,他们见到我时总聚在一起大笑,你知道那时我心里是真的不想再活了,我想要是我是僚人的大头人该多好,每个人都是我的手下,大家再也不敢这么对我了,二伯还会每次见我都给我一个拥抱,小舅舅也不再厌烦教小山箭术了…“”,“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孟桃huā忽然又是一个耳光,只是这个耳光她打的毫无缘由,好像是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一样,她扑上前使劲按住了孟山的双肩,望着孟山冷酷又痛苦的眼睛,嘶声哭道:“够了,小山。够了,好吗?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阿姐的错。阿姐和你二姐在很小的时候曾经和一个男人约定过,以后长大了会嫁给他,所以阿姐就 在想,在嫁人之前多帮你把寨子做大做强,让你接手后能后后顾无忧阿姐也知道别人私下里说你,可是一个铁肩担当的男人哪有不吃苦的,吃得苦中苦,方能当的人上人啊,所以大姐没有制止,你私下里拉拢人阿姐也是知道的,可阿姐不生气,阿姐只是高兴,我家的小山再也不单纯了,养出城府了,哪怕一日真的伤了阿姐阿姐也是不在乎的那时,阿姐也能对得起阿爹阿娘了,他人说了又管甚么用?你才是僚人真正的头人,阿姐始终是要嫁人的啊,小山,你真的错怪阿姐了,阿姐和你二姐都爱你,我们都是爱你的,还有那些姑娘们也是喜欢你的,她们不是笑你无能她们是说你可爱呢,真的,很多次都想去追你。为了让你能多学点本事,他日能顺利接掌山寨,阿姐甚至私下下令不准这些女子靠近你。小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一切都是阿姐的错,阿姐不是有意的。”孟桃huā低下头拼命地摇咬着嘴唇不愿发出声音,眼泪划过了脸庞,女人跪倒在孟山面前,那么悲哀,那么绝望。
“原来一切都是这样啊”,孟山喃喃地说,“阿姐我还恨你啊,可是,小山又是那么爱你,爱疯疯癫癫的二姐,我有时做梦梦到由我来……保护你们啊!”
雾散,娄醒,终于看见〖真〗实,可却是千帆过尽后的沉寂。
李治仰天摇摇头,造孽啊!
李治默然拍了拍衣襟上的雪huā,像船上走去。自有锦衣卫上前将被绑在木架上的孟山带走。
孟桃huā瘫软坐在地上只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李治兴许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孟桃huā弱点的人,也许他早就算好了这一点,孟桃huā像她永远抗在肩上的”桃血“马刀一样那么凌然不可侵犯她不怕大唐,不怕战争不怕死人,唯一害怕的,确实她爱的和爱她的人白白的牺牲。孟山死去后,也许孟桃huā从此不复孟桃huā了吧,僚人强大的联盟也就此分崩瓦解,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可笑的是,李治却从未如此算计过,一切都是巧合,不断的巧合让李治看起来像个坏淫。而最痛苦的是,坏事还得做到头。
接过手里的长剑,李治吼出了自己这辈子最难受的圣旨了:“僚人孟山叛乱,率领三万僚人勾结吴王李恪阴谋绑架皇妃,实属大逆不道,朕今日杀之以警天下宵小,但有复辟之流,便如此人之下场,归海一刀何在?”
“臣归海一刀在。”脸色有些许苍白难看的归海一刀单膝跪倒壮声应道。
“杀逆贼孟山,以儆天下!”
孟桃huā惊愕当场,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呼啸的北风鼓荡起漫天白雪,金陵秦淮河边的天空上,一片雾蒙蒙的惨白。
张要离死了,候弦高也死了,此时孟山也到了时候了。
终于,鼓声响起,孟山被带了上来,这一次是归海一刀亲自执刀,以堂堂御前侍卫统领之尊,级别是够了。
李治走到刑台前,走到了孟山面前:“这算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小山。”
头颅缓缓仰起,孟山直直盯着李治,轻蔑地淡淡地笑了。
季治轻悠悠的道:“这辈子我们能遇到的人实在太多,恩人仇人都是缘分,缘聚缘散缘如水,万丈尘寰,都不容易啊,不管你愿不愿意,小山,我而不是朕,只想说一句,等待下一世相逢。”
孟山冷冷笑道:“你们汉人常说,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惜那时我这条好汉却不想见到你这头杂种。”最后五个字孟山是吼出来的,持刀立在一边的归海一刀被激怒了,吼声如雷,上前扭住了孟山的头,就待就此扭断这厮脖子了事。
“一刀”,李治大叫一声制止了,“为甚么朕就杂种了。”
“无人处暗弹相思泪,你辜负你我大姐二姐,你辜负了她们也害了我,你就是个杂种。”孟山疯狂的在木架上跺脚大吼,“是你寄了我们,你对不起我大姐二姐,也害了我啊。”
“孟山!”李治突然大吼,神色前所未有的暴戾和郑重。
孟山在李治突然的爆发中愣怔着安静下来了。
“我早已不是我了,辜负你大姐二姐的更不是大唐皇帝李治,而是当年那个从金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小屁孩九皇子稚奴。”狂吼着发泄了这么一通,李治闭上眼逐渐平息了自己波澜起伏的心虚,“就这样吧,从此与君山水不相逢了。”李治转过身,离去了。
十分恼怒孟山对李治的无礼,骂李治杂种简直比杀了自己还难受,愚忠的一塌糊涂的归海一刀难得也跟着暴戾起来。
竟然愿意舍了自己的刀,用手按住孟山的脑袋,只听一声异常怪响,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已经提在了愤恨不已的归海一刀手里,于他而言,神是不容许侮辱的。
鲜血四溅在雪huā白的地面上,刺眼之极,温热的鲜血冒着热气,汩汩流入灰蒙蒙翻滚的秦淮河中,秦淮河的河水更红了,滔滔东去流进长江,流进无尽的大海。半柱香后,孟山的头颅被包裹好丢到了孟桃huā的跟前,女人在风雪中昏过去了。
“母后每每思念老头子时常说:怅望数十载,云中烛火,良人依稀,却与谁人说。”李治拍了拍不忍目睹哭的梨huā带雨小huā猫一样的竺寒暄,安慰道。
也许自己不仅喜欢她的美丽,更喜欢她永远不改的善良吧,尽管这善良有时候愚蠢了点,可善良本身永远是美丽的,不是吗?
“一年又一年,一日又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人这辈子总要经历些朱弦断,明镜缺,朝露稀,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的东西,不管你想要还是不想要。相信桃huā吧,她能知道自己该做甚么是合适的。
所幸此时此刻,朕依然能在这里守护你,而你却已褪尽红尘锋华。”
望着李治有些伤感的清澈眼睛,恍惚中,时光停滞,岁月静好,竺寒暄宛如回到了初见面时,自己在萧后寿礼宴会上高歌一舞勾引他,他那时色与魂授的呆呆样子。
蓦然回神,女人语笑嫣然中……
“寄君一曲,不问曲终人聚散。风月情浓,妾,此生只为君生。”
女人踮起脚,轻轻吻上了李治薄薄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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