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大漠之中,有快马两匹飞驰而过,扬起一路的沙尘,仿若谁割舍不下的牵挂。
银沙石林一片狼藉,七倒八歪的马车、凌乱散落的兵器,还有地上一朵朵暗红色的血开出的花朵。
唯独不见的,是人。无论生死,无论归属,统统都不见了。
洛天雪站在与玉宇长卿告别的地方,他对自己微笑的样子尚在眼前,可一转眼却只留下滚滚风沙的轻声叹息。
时近黄昏,夕阳在月牙泉的湖面上洒下一层碎金,轻柔的风吹拂而过,带起一波涟漪,久久不能平息。有金色的粼粼波光投到月牙泉边龙门客栈二楼的窗棂上,像是在邀人一同欣赏美景。然而路过的店小二陈四置若罔闻地走过,一路到了天字一号房门口方才停下。
“客官,您要的热水送来了。”陈四一脸讨好地说。
房门随之打开,黑衣黑发的男人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房间左侧的浴桶。后者顿时了然,先后将两大桶热水倒进了浴桶里,才又走到男人面前。“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无事了,你下去吧。”说完,掏出一块碎银。
陈四欣喜接过,出门时眼角瞟了一眼依旧昏睡在床上的那个青年,随即便感觉到一道不悦的视线朝他而来,忙不迭低下头退了出去,双手将房门带上。
这里是龙门客栈,是鱼龙混杂之地,他一个店小二素来不多管闲事,只知道按照客人们吩咐的去做。攒些银子,留着小命,才是存活的真理。但是这天字一号房里的两个人着实是有些引人注意了。
这两个人都生着一副好皮相,一个温文尔雅、举止不凡,另一个虽然昏了过去,可瞧着也是清风朗月的人物。那黑衣黑发的男人一进客栈二话不说便要了一间最好的房间,之后就抱着昏过去的青年进了屋子、关了门,再也不曾出来。
当陈四应要求送东西进那房间时,只瞧见地上扔着染上了血的床单被褥,而那青年正□着腿闭着眼躺在床上,神色间很是挣扎痛苦。
陈四退出房间后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二人的关系。若说是朋友或者兄弟,偏多了几分生疏;若说是萍水相逢,那又为何会住到一间房间里去?更何况其中一人似乎始终在昏迷……
“嘿嘿,这又与我有什么相干。”想不通的事情,陈四索性丢开不去想。他揉着酸痛的手臂哼着小调儿下了楼。
男人关上了房门,转身走到床前。
青年依旧在沉睡,俊朗的五官、轮廓柔和的脸庞,却因着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平添了几分瘦弱之感。
“这年头的姑娘怎么个个出手都这么狠毒,眼前只要站着个人就能戳戳戳戳戳,也不怕窟窿太多戳成个马蜂窝。”他从桌上打开的随身药箱里取出几个瓷瓶和一卷绷带,复又回到床沿坐了下来。
“哎,真是狠啊,太狠啦。”纵然在自言自语、喋喋不休,可手上的动作也不含糊。只瞧他一手拽着青年的脚踝,将他的腿拉开,旋即凑上前看了看那大腿上的伤口,“戳人还不够,还要在箭头淬毒,浪费我时间挖肉解毒疗伤,何必呢……又没法把人戳死。”
“幸好你是个男人,若是个姑娘,伤在这种地方,你可叫我怎么救才好。”给伤口又上了次药,这才小心翼翼用绷带将伤口包了起来。青年的腿修长、肌肉紧致,墨无心包扎完了伤口还不忘拍上一拍,“年轻人骨架不错,是个练武的材料。只可惜心计不够着了道。”
说完,他扯过被子重新给青年盖上,这才伸了个懒腰走到房间左侧的屏风后,脱衣沐浴。
和煦的风从窗户外吹来,翻乱了桌案上摊开的那本书。不远处床上昏睡的青年缓缓睁开了双眼,神色从迷茫到清明又再次迷茫起来。
“……”玉宇长卿打量着自己所在的房间——窗明几净,摆设简单而雅致,微微侧过头甚至还可以瞧见窗外有一片翠竹林。但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失去知觉前满地横尸的大漠、女人手中的匕首、远处擎着伞的男人……
“……还有不少蘑菇,不如过会儿一起炒了吃,可惜肉丸子吃光了,不然放进去一起炒想必味道更——”陌生的声音由远及近,随后又在门口戛然而止,“你醒了?”
玉宇长卿望着站在门口的男人——二十六七的年纪,一身黑色的袍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束在背后,只留一缕在身前扎起。俊朗的眉眼间残留着方才自言自语时候的笑意和温度,嘴角却已经挂上了客套的疏远。
他认出眼前的就是在自己晕倒之际出现的那个人。
“是你救了我?”玉宇长卿接过男人递来的水,浅浅喝了一口,水温正好,随即一杯喝完,润了嗓子才开口问道。
“是。”男人从他手里拿过了茶杯,放回到桌上。又坐回到他身边拉起了手把了把脉,沉吟片刻后方道,“眼下你身体尚有些虚弱,还得静养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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