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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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冰原的雪经年不化,放眼望去白皑皑的一大片,仿佛看不到边。然则,到底还是有边际的。只见一抹有些踉跄的身影从那一头徐徐走来,嘶吼着的风扑向他,试图将他推倒、使其永远臣服。

洛天承就这么迎着猎猎的风蹒跚地走着。昔日里他往来于此都是骑着快马飒爽而过,从未想到会有眼下这般情况发生。他的身上带着伤,一路从三生路出了恶人谷到了昆仑地界。身后没有人追来,他却不敢松懈。

天的另一边,日光一点一点驱散着夜幕的黑暗,而他还陷在黑暗之中,一步步试图朝着光亮处走去。

“这几个月来,恶人谷连连败退,其中似有古怪。”还记得那一日,王遗风将他单独叫到书房中,沉吟了片刻后开口,“谷里有奸细。”

“奸细?”洛天承吃惊地看着王遗风,后者却是皱着眉头,很是凝重的模样。

“我还不能确定此人的身份,所以找你过来,设一个局。”

“天承但凭谷主吩咐!”从吃惊中恢复过来的洛天承朝王遗风单膝跪下,郑重开口。

其实这个局并不难,王遗风召集诸人到议事厅开会,宣布谷里有奸细的事情,并试图说出此人身份。随后他们故意熄灭烛火,只等那个怕身份暴露的人按捺不住出手袭击。

故而那一日除了洛天承之外每个人都遵守着“入议事厅不可携带武器”的规矩,可谁曾想,这竟然成了他被反咬一口的证据。

当时黑暗中的确有人从一侧袭击而来,洛天承听辨出方向后出了手,可谁知夏芜出手拦住了他的招式,使得他未能得以重伤对手,反倒令那人有机会刺伤王遗风。但……谷主笛子上所谓的毒药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奸细应该并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否则又怎么会沉不住气在议事厅当场出手。

而夏芜……洛天承想到这个名字,不禁有些咬牙切齿,又满腹都是心酸。夏芜跟随他多年,居然会为了一个奸细拦下自己,她知道多少?她到底有没有背叛恶人谷?谷主笛子上的毒是否与她有关?

更有第一时间捡起了笛子的银月——他如此了然笛子上的问题,难道毒其实是他做的手脚?

……

一系列的谜团纷涌而至,却又无法理清。

洛天承唯有继续走着,朝着昆仑的东方而去。据说那里有一处四季如春之境,名唤小遥峰,而在小遥峰上就有他此番所要去找的人。

“一旦有什么意外,天承,你替我去昆仑山小遥峰找一个叫墨无心的人,只要他能出手相助,那么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当时王遗风如此吩咐的时候,洛天承还有些不明所以。在他看来不过是揪出一个奸细罢了,何至于要计划到如此程度。可此刻他才明白过来,兴许整件事情本就不是这么简单,为此,他更要尽快找到墨无心。

在晨曦的柔和光芒里,洛天承走到了小苍林。

呼啸的风伴随了一路,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却骤然间有异样的声响从身后传来。

那是极轻的脚步声,在雪地上只留下浅浅的动静。若非是他始终提高着警惕,恐怕无法察觉。

洛天承猛地转身后跳,再站定时已经摆出了防御的姿势,定睛一瞧,粉衣的女人手执双剑神情复杂地望着自己。

“……夏芜。”洛天承喃喃着这个熟稔于心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要再说些什么才好,许久之后才开口,“为什么?”

“对不起,天承。”夏芜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我需要的不是你的道歉。”洛天承的与调里不无沉重,他皱着眉看着夏芜,始终想不通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会背叛他,“你是早已与人里应外合,还是有什么苦衷?”

“……我不能说。”

“所以,是有人威胁了你?”

“不,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夏芜说完,剑花一甩,一招繁音急节紧跟着剑气长江,出手快而狠戾,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洛天承的性命。

“你——”洛天承始料未及,想要出手抵抗却不料对方使出帝骖龙翔,自己无法动弹。他忙运起一招守如山,硬生生扛下夏芜一剑,然则到底是难挽劣势。

夏芜也感受到了他的节节退败,然则看着他的面容,一时间竟是下不去手。毕竟这是她曾经并肩的同伴,但玉宇长卿的模样又一次浮现在自己的面前,若此刻她手下留情,相信不久后凭洛天承必然会发现她所袒护的人是谁,玉宇长卿的身份也会暴露。

察觉到夏芜招式间的留情,洛天承瞅准了时机,一招疾如风下紧接着突上前将其击倒,随后退后几步,拉长了两个人的距离。

夏芜猛然间受创,不由得定下心神,她看着洛天承,注意到他的手握着长枪,手肘微微往后,心知这是他出招的下意识的动作。因而趁着他出招之前,蝶弄足朝他而去,双剑在空中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落下一招剑心通明又一记剑主天地,将洛天承击倒在地,雪白的地上有一滩殷红的血。

男人靠长枪支撑着才没有真正的倒下,却已经没有还手的力气。

或者说,他没有了还手的心。在这一刻他不是不绝望的。

夏芜自入谷以来,始终都是一副温婉的模样,她不常出手,所以没有人知道她的武功到底如何。渐渐地,所有的人,包括洛天承,都以为她是需要保护的柔弱的人,因而遇到要出战的时候,也只是更多地安排她做一些后勤的事物。她做得很好,令人安心,也就始终这么做着。

但是今日,在这茫茫的冰原里,洛天承才明白原来他往日都小瞧了眼前这个女人。她不出手,只是因为她不需要而已。

“对不起,天承。”

这是夏芜第二次同他说对不起,语调里带了些颤抖,她手里的剑被紧紧地握着,手心甚至有些潮湿,不知道是紧张,还是胆怯。

她杀过人,却没有杀过自己人。眼前的洛天承已经没有了还手的力气,她却有些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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