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守城(1 / 2)
牙城上,钱传褄身披铠甲,斜倚在一块女墙后面,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塞着干饼,那张白皙俊朗的脸庞此时已经变得又黑又瘦,眼睛里满是血丝,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只有两颌肌腱用力抽动时,现出那一对酒窝,还能依稀看出旧日俊俏模样。这些天来,润州军轮流猛攻,他就在城头几乎没下去,着实给累坏了,这时吃着吃着居然就口中含着干饼睡着了。
随着一阵阵战鼓声响起,润州军的前锋开始慢慢向前移动,在他们与牙城城门之间大概有两箭远的距离。由于钱传褄在进入牙城前,已经将城门附近的所有民居一把火烧得干干静静。这招虽说烧死了无数常州百姓,可的确有效的很,攻城的润州军连半点掩护也没有,着实在这里流了不少血,远远的看过去,空荡荡的地面上除了攻城器械的碎片和横陈的尸体,什么也没有,就仿佛鬼蜮一般。
钱传褄的手脚抽动了两下,仿佛在梦中听到什么,他猛然爬起身来,从女墙的射孔往外边望了过去,只见牙城外的空地上黑压压的都是润州军的士卒,最前面的兵卒距离城墙已经不过十余丈远了,他赶紧跳起身来,在城墙上奔走,将已经苦战多日,在战斗间隙睡着的守兵踢打醒来。
这时前面的润州兵已经进入弓弩的射程,这些天的猛攻下,城头的女墙已经被破坏了大半,在城头上奔走的钱传褄是毫无掩护的。士卒们看到有人在城头奔跑,纷纷张开弓弩往那边射击过去,后面的军士爆发出一阵呼喊,举起长梯向城头冲去。
钱传褄提醒了十几人,又拿起铜锣猛地敲打起来,看到士卒们各就各位了,才觉得肩膀上一阵阵的疼痛,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肩上已经中了一箭,幸好他皮甲内还着了一层细鳞铠,箭矢入肉不深,才没受重伤。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提了横刀圆盾便赶了过去。
此时已经有十余具云梯搭上了城头,这些日子来润州兵夺取了常州城之后,拆毁了许多房屋,得到的材料用于打制攻城器械,这些云梯乃是攻城专用的,一段有铁质搭钩,一旦搭上城头,便会钩住,任你如何用力也是推不开,较之临时准备的竹木梯子,自然是判若云泥了。待到云梯搭上城头,身披重甲的选锋便手提刀斧,将大盾顶在头顶上沿梯而上,他们小心的将盾牌倾斜,让盾牌边缘和长梯形成了一个尖锐的角,尽力减小受弹的面积,这样一来,不要说是弓弩,如果运气好的话,连礌石和滚木也可以卸落到一旁。
守军的弓弩对敌军的登城选锋效果不大,礌石滚木数量也不多了,眼看着敌兵离城头越来越近了,透过盾牌的空隙,已经可以看到如同饿狼一般的一双双眸子,城头的守军只得冒着被城下敌军弩手射中的危险,探出身子用长矛捅刺,不时有人被弓弩射中,惨叫着从城墙上跌落了下来。
“快到马面去,从侧面射杀。”钱传褄一声大喝,头一个冲到附近的一个马面上,由于突出城墙上的马面上的女墙几乎已经损毁完毕了,几乎是毫无遮拦,所以守兵或有意或无意的避开了那地方。钱传褄刚跳上马面,只见丈许远外一名润州军选锋已经相距城头不过四尺远了,那军士顶着盾牌,口中喊着一柄足有四尺锋刃的横刀,一般来说单臂使用的短刃锋刃有很少有长过两尺半的,而他却能身披重甲,一手持大盾,一手挥舞这么长的横刀,其臂力雄浑可见一斑。城头的守兵连一连刺了数次,都被对方用盾牌隔开了,眼看对方再上一级,便是短兵的攻击范围,那时自己所用的长兵反而施展不开了,于是咬紧牙关,瞄准盾牌下晃动的地方身影,使尽全身力气一矛扎了下去,就算不能将对手刺穿,也要将对方捅下城头去,毕竟对方脚下只有一根木杆,比不得自己脚下踏实。
那守兵一矛捅了下去,手上却没有刺到实物的感觉,不由得身体猛的向前一倾,若不是手中抓住了那云梯的铁钩,便险些跌落城下去,原来下面那个选锋厮杀经验十分丰富,已经猜到了对方的举动,手上使了个虚劲,对方一刺下来,便将盾牌一斜,便将那长矛推到一边去了,借势反手一刀斩了过去,正好砍个正着,只听得一声惨叫,便看到一条身影从一旁跌落下去。
那选锋斩杀了对手,也险些从云梯上跌落下去,幸好他反应甚快,一把抱住云梯的扶手,才没有跌落下去,看着脚下如林一般的白刃,饶是他胆大如斗,背上也渗出一阵冷汗。正当此时,他突然觉得右肩一阵剧痛,已经中了一箭。
“这边怎么会有箭矢射过来。”那选锋转过脸来,只见丈许远外,那突出的马面上,一名守军军官正弯弓搭矢,对准了自己,接着便觉得眉心一凉,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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