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这样的我,你可是还爱?(1 / 2)
午后的阳光透过并不严实的竹屋的缝隙照了进来,映照在灰色的地面上,斑斑点点,而案几之上的白烛的晕黄色灯光也由于灿烂的阳光,而朦胧了起来。
二人显然不打算在云祁的母亲的灵位前谈论这些事情,于是走出了竹屋,在屋子后边的梧桐林里漫步。
华溪烟想到自己刚才在云祁的折扇上看到的话,简直是一个高门背后不为人知的腌渍之事的最真实写照。想到上次自己在郊外见到的云震天,实在是无法想象,这竟然是个弑妻之人。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我便将母亲的牌位迁了出来。这等鬼迷心窍之人,想必母亲就连一刻钟也不愿意和他多呆。本来我想在外边的寺院给母亲立一个牌位,但是母亲生前对于云氏门楣很是看重,想必不愿脱了云祁,我才将母亲的牌位迁入了云氏三房着人照料。后来玟初告诉我,他将母亲的牌位带来了侍郎府。”
华溪烟记得沈葭对自己说过,云氏长房和三房的关系很是亲近,而且云惟的母亲是因为难产去世的,所以云惟和云氏长房夫人的关系更为亲密一点,亲自照料灵位,也无可厚非。
想到刚才见到的扇子上的内容,“着人换药,沉疴愈深,自知不久于人世,特来告知吾儿,勿怨乃父”,那一个女子用尽心神写下的话,华溪烟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云祁方才说的云夫人在乎云府的门楣,所以即使知道是自己的丈夫换了自己的药才使得自己不久于人世的真相,也要劝告自己的儿子,莫要憎恨自己的父亲吗?
想来是这样的。云祁去的是通武山,那是世间人才辈出的地方,云祁从那个地方出来,迟早会知道知道自己母亲死亡的真相,到那时怕是真的父子反目,所以索性便告诉了他自己真正的死因,同时也劝慰以家和为上?
可是这般说来,她终究是低估了一个儿子对于自己母亲的感情。给谁知道了杀害自己母亲的是自己的生身父亲,谁能无动于衷?
云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是这样才可抒发出自己内心的郁结之气来,梧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本来是充满了活力的迎风招展的声音,如今听在人耳中,却是凭的让人心烦。
“我母亲的遗愿我自然要遵循,她要我好好侍奉父亲,我确实从未忤逆他。她要我兄友弟恭,我也照做,尽管云扬荒淫无度,我也帮他善后,帮他维系好自己的名声。甚至是那两兄弟如何诋毁于我,我也一笑置之。但是她让我不怨恨,我拼尽全力也做不到。”
云祁侧目看了华溪烟一眼,忽然笑开:“这样的我,狭隘而无比,没有半分的雍容气度,知微,你可是还爱?”
狭隘无比么?华溪烟在口中反反复复斟酌着这几个字,若是简简单单便忘记了母亲的死,那才懦弱无为,才是真真地让人唾弃,怎会是狭隘?
“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一句话。你是人,不是神。”华溪烟走进云祁,伸手摸着他领口缀着的几颗东珠,感受着那莹润的触感由指尖传递到心里。
“人皆有七情六欲,尤其是这爱恨,最是身不由己。你帮扶照顾着同父异母的兄弟,如何自私?以自己的名誉支撑着整个云府,如何狭隘?有些仇恨,自然要如过眼云烟般不留痕迹,但是有些爱恨,却是真真正正地身不由己。”
“景熙,无论你如何,我都不会说些什么。但是我只是希望,你能真真切切地想明白,将来,才不会有追悔莫及的那一日。”
云祁伸手,握住了华溪烟在自己领口处盘旋的那只手,挑眉问道:“若是有朝一日,我弑父杀兄,被世人所唾弃,你当如何?”
华溪烟抬头,看着他玩笑的表象之下不带半分戏谑神色的眼底,清凌的声音自她缓缓开合的唇瓣中溢出,一字一句分外清晰:“倘若有一日你被全世界背离,我便和你一道,背离全世界。”
她深知云祁,知晓他心中仁爱信义,若非有朝一日真的到了生死存亡没有退路的悬崖边上,他绝对不会做出自己方才所说的那等事。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云祁心中的郁结之气总算是消了些许,他伸手将华溪烟拦在怀中,下颚掸在她的发顶之上,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世界之大,浮生三千,和他没有丝毫关联,只要他身边还有这一人在,哪怕星移斗转沧海桑田,也毫不畏惧。
——
大军在申时进城,二人在未时三刻的时候,才姗姗到了城门口。
皇账早便搭好,虽然天隆帝没有亲自前来,但是毕竟有宁煊这个当朝太子,还有许许多多的贵人,所以这势头,不必天子亲临小了多少。
二人刚刚到达城门口,方才还熙熙攘攘的人群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流言往往是传播地最快的地方,昨天晚上在那林子里边发生的事情还不待今天天亮,便早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人们看着那二人的神情只是怔然,没有半分的疑惑亦或是古怪,仿佛那二人的关系,本就该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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