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章 唐猊玉带(1 / 2)
夜色深沉,郑仁基端坐郑府中堂,面沉似水。
原来,郑仁基手中有一条祖传的腰带,名为唐猊玉带,以天蚕丝编织而成,内衬金丝,是三国时期魏武帝曹艹命治下能工巧匠所造,共十二条,分赐给他帐下大臣。郑仁基的祖上郑浑,是曹艹麾下的重臣,又是郑氏所出,故而得到一条。
郑浑死后,唐猊玉带就变成了郑家的传家宝。
北祖七房分治时,唐猊玉带由郑仁基的祖上郑连山得到,并成为安远堂的象征。
这条唐猊玉带,名气极大。
郑仁基在长安的时候,杨素就曾露出口风,想要以万金购买,但是被郑仁基拒绝。
今天,郑仁基参加一个诗会,结交了一些名流。
诗会上,就有洛阳本地的一位名士提出,想要见识一下这条唐猊玉带。郑仁基当然不会拒绝,于是派人回家来拿。不成想,翻箱倒柜之下,却找不到唐猊玉带。郑仁基听说之后,连诗会都顾不得参加了,和颜师古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查看。
据一位下人说:前两天郑言庆曾来过一次老宅,而且还进了内宅。
郑仁基连忙确认,得知两天前,郑言庆的确来过一次郑府。
只是当时崔夫人带着崔道林,前往洛阳豪族,同时也是北周柱国之后于仲文家中,恭贺于仲文荣升太子率卫之职,所以不在家中。据家人禀报,当时郑言庆带了田庄供品,下人们就让他把供品送到后宅。而后,郑言庆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崔夫人说:“定然是这小贼偷走了夫君的宝贝。”
颜师古却摇头说:“郑言庆年纪尚小,未必会知道玉带的珍贵。再说了,那孩子既然能说出孔融让梨的故事,想必也是个品德高尚之人,怎可能行此宵小之事?”
他不好说他见过郑言庆,也不好说他和郑言庆打过赌。
但直觉告诉他,郑言庆并不是那种见利忘义之徒,下意识的站出来为言庆开脱。
哪知崔夫人却说:“颜叔叔出身高门,所见之人,皆高尚之辈,焉知这等卑贱奴才的恶根?郑言庆的祖父郑世安,是个阉奴,靠阿谀奉承而得老太爷的信任。郑言庆从小被那阉奴所收养,耳濡目染之下,难免学会刻薄歼猾,只是善于掩饰罢了。
也不知从何处听了个孔融让梨的故事,就不知尊卑,妄言教导宏毅。
夫君,以妾身之见,偷走玉带的人,定是那阉奴之后。不若去他住处搜查,说不定能发现端倪。当然了,如若是他住处没有,也正好还他个清白,岂不是一举两得。”
郑仁基原本也不认为言庆会偷走玉带,但崔夫人这么一说,他倒是不由得动心了。
于是,派崔道林和郑为善两人连夜赶赴田庄,搜查郑言庆的住处。
而后他又派人在家中寻找,结果还是没有找到那唐猊玉带……
崔道林押着郑世安尊孙回来了,他手捧玉带,匆匆走进了中堂,“老爷,在田庄上找到了老爷的宝贝。小贼想必还没有找到出手的买家,被老奴正好人赃俱获。”
说着,他把玉带放在了书案上。
崔夫人冷冷道:“你看,我没有说错吧,我早就看出,那一老一少,都不是好人。”
郑仁基勃然大怒,“把这两个贱奴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
郑世安大声叫嚷道:“大公子,冤枉,冤枉啊……”
“大兄,这是你的家事,小弟本不该插嘴。只是……何不把那祖孙带上来,当面对证?如今这人赃俱获,想来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这样一来,更显大兄的公正严明。”
即便玉带放在面前,颜师古还是无法相信,是言庆偷得。
他见过郑言庆,也能感觉到,郑言庆骨子里透着的一股执拗和高傲。他不相信,郑言庆会做出这样的丑事,可赃物就在面前,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正好郑世安喊冤,颜师古觉得自己应该说两句,即便真的是郑言庆偷走,也必须要他亲口承认才行。
郑仁基点点头:“贤弟说的也有道理,如此,就把那贼奴带进来,让他们当面承认。”
崔夫人眉头一蹙,心中难免有些不快。
但这话是出自颜师古之口,她还真没办法出面拒绝。
郑为善把五花大绑的郑世安祖孙带到了中堂上。郑世安一身中衣,披头散发,但脸上却露出愤怒之色。而郑言庆这时候却冷静下来,他心知,这是有人在陷害他。
故而,进了中堂,他昂首不拜。
冰冷的目光扫过堂上众人,最后在崔夫人身上停留一下,然后挺着胸巍然不惧。
一开始,他以为是颜师古在里面捣鬼。
但很快就把这个想法否定了!
颜师古出身世家,的确是很高傲,但并非坏人。除了和自己有赌约之外,似乎没什么冲突。而且,赌约尚在,颜师古也不可能这时候翻脸,否则就显得心虚,好像怕失败一样。越是高傲的人,就越是自负。似颜师古,绝不可能耍出花招。
郑仁基?
那只是个公子哥,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祖孙。
不是郑仁基,也不是颜师古,那就只剩下崔夫人了。而且崔夫人对付他祖孙的可能姓最大,原因有很多。一来是当初在荥阳,郑世安打理安远堂,崔夫人心里未必就能平顺;这二来嘛,郑仁基来洛阳之后,中止了天津桥街市,而这个整顿计划,正出自崔夫人之手,她如何能答应?还有,他祖孙在,对崔道林始终是一个威胁。而崔道林又是崔夫人的手下,崔夫人岂能看着她的人,在洛阳受委屈?
如此一想,言庆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俗语说的好: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果然一点都不夸张!女人要毒起来,比男人狠多了。只是一点点小事,她竟想要自己祖孙的姓命?
郑仁基厉声道:“郑世安,我看你祖上几代为我家中效力,故而始终对你怀着几分尊敬。不成想,你这阉奴,竟恩将仇报,偷走了我祖传唐猊玉带。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郑世安脸色苍白,怒声道:“大公子,老奴冤枉。
老奴祖上几代为郑家效力,你可以去问问,可拿过安远堂一针一线?如今,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给老奴,老奴可以保证,绝没有偷这唐猊玉带,请大公子明察。”
崔夫人温雅道:“你在安远堂没动手脚,是老太爷盯的紧,你没机会。
如今到了洛阳,老太爷不在这里,你欺大公子宽宏,所以就生了贼心,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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