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离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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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妃有孕约莫两月,那段日子皇帝的确去过她的长宁宫。

彤史并未记载皇帝对她有过宠幸,但日子确凿对得上号。珍妃身边的宫人为求保命,众口一词地哭喊这定是陛下的孩子。珍妃贴身宫女名为琥珀,往日伶俐活泼妙语连珠,如今惶然无措,只会不断重复娘娘近来多睡嗜酸,月信也迟了些日子,只是娘娘以为是心情郁结才推迟,故而才没发现。

严圆圆气到极点简直冷笑:宫中一月一回的平安脉皆是诊了木头不成?!珍妃入宫也有一年多,纵然再不懂事,她宫中也不是没有嬷嬷,如何至于懵懂无知到“怀孕两月”都未发现?不过是先前想瞒着把胎坐稳,后头又怕她趁着陛下未醒直接处置了,哪想会有今日之事!

不管珍妃心中究竟如何打算,逝者已逝也无从追究。她掌权时宫中平白无故没了一位怀孕未报的妃嫔,且是妃位,实在叫人无法不多想。

联系起至今还未露面的淑安公主,还有先前同样因病没了,被皇后打着“圣上口谕”处置了,连皇陵都没入的德妃娘娘,一时间流言四起,就连德高望重静观其变的陈太傅都有些坐不住。若不是看在她父兄皆手握重兵,又没有切实证据的份上,只怕她这个皇后早已站不住脚,要被逼下台了。

事态瞬息万变,严圆圆叫突然逆转的局面扑棱打了一个大巴掌,半响回不过神。她一面暗查珍妃肚子里那个究竟是不是皇帝的种,一面大马金刀地将送点心的御膳房同瞒而不报的太医院翻了个来回,另一边还要顾着杜怀薇等人的动向。

即便她现今位置再不稳,某些内阁讨论许久悬而不决的问题仍是要她出面拿个决策,再兼前朝后宫议论纷纷,更有百姓学子质疑“牝鸡司晨不是正道,天子至今微醒究竟是不是小人暗中作祟不叫陛下清醒?狼子野心跃然纸上,景朝河山如何能落入外人手中”?

严圆圆原就不是个中好手,越发应付得焦头烂额。御膳房被翻了个底朝天,查到的东西竟都暗中指向她身边的桂嬷嬷。她不好当众徇私,将之暂时收押后,一向有点小脾气的儿子却晚间闹腾着,第二日便发了高烧。

虽是难产,可儿子一向身体康健,烧得糊里糊涂梦中都在迷迷蒙蒙说胡话。她心中因着珍妃怀孕的消息本就怀疑酸涩,如今儿子同丈夫都重病在床生死由天,她急怒交加寝食不安,强撑着主持了一段时日,竟累得自己在皇帝龙床边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宫人不敢打扰帝后相处时间,她又是一时气结于心郁积不发这才猛然闭气晕厥。倒在床边半响没叫人发现,反倒自己慢慢缓过气醒了过来。

张开眼后床上男子仍旧双目紧闭呼吸平静,一张一弛仿若只是熟睡。严圆圆靠在床边缓过那阵子叫人头晕眼花的难受劲儿,看着他祥和的脸不禁苦笑:“你倒好,自个儿躺着松快了,把这些烂摊子全都扔给了我。你要我帮你守着这万丈山河,可要我说,我才不想做这劳什子皇后,更不想当什么权倾朝野女子为尊的女后。若你再不醒,我也带着儿子撂手不干了。总归家里还有些存粮,爹爹和兄长也不会放任我不管。”

语罢越发感慨,“如果我没嫁给你,这些所谓的荣华富贵在我眼中还抵不过荒无人烟的大漠草原。我宁愿做个平民百姓家的平头娘子,不争不抢粗茶淡饭,也好过在这乌七八糟勾心斗角的地方忙乱一世。”

床上的男人不知听不听得见,静静地躺在那儿无动于衷。

她看了半响,只当自己脑子犯浑说了些诨话,轻轻喟叹一声,重新振作精神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有什么办法呢,既选择了与他一起,自要承受相应的责任与后果。是苦是甜都好,总归是自己选的。

这样想着,她脚下再度稳健起来。后头还有许多仗要打,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能在此处就认输。

她走得坚定并未回头,也没看见在她起身那瞬,那个始终阖目还无反应的男人微微动了动手指。像睡梦中的无意识反应,也像是想要拉住她一片衣角,告诉她——

不会太久的。

……

查了这么多日,也不是一无所获。

万婕妤被关了好些日子,严颂卿手下的人变着法子从她嘴里套话。这位平日里行事有些骄横跋扈的蠢气,被揭穿后到底洗脑没有德妃那么彻底。遥远的许诺抵不上近在咫尺的皮肉之苦,第一条讯息吐露后之后的也越发顺理成章。严颂卿越是深挖越是心惊。

按万婕妤所言,像她们这样被洗脑说服的人不止小猫三四只,反而像一张大网,各处都安排得十分细致全面。除开她以外,还有许多看起不起眼的夫人小姐,或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即使路边上卖肉的杀猪匠都或有参与。

然而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何时何地因为什么才加入了这支诡异的队伍,为幕后人办一些在她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贵妃生子失宠后,让她在对方的膳食中加一些诸如乌梅般的小料;让她故意做出苛待淑安公主的模样,并在后来将公主亲自送到贵妃面前;安排谢盈容跳与其他秀女相似的舞蹈,让这个蠢货自以为吸引陛下的注意能够引起怜惜,实际上接着搜查后宫的动静做一些别的事……

诸如此类不胜其举,若不是德妃一心专注情爱拒绝玷污,说不定她们弄出来的动静会更大。然而她获取消息的途径的确如她所言,从花盆下得知,但除此之外有时是枕头下,有时是常看的书里,连鞋底都出现过。

这般无孔不入的手段除开惊叹之外更叫人心惊,就算一开始被拉入此道是她混沌无知中莫名做的决定,发觉对方这般神出鬼没防不胜防的手段之后她便不得不彻底对之投诚,以免有朝一日自己的脑袋也莫名其妙地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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