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见(1 / 2)
狼军的势力仍旧驻扎在野台,这里地形还算有利,以百里云、褚央为首的上千狼军将这里视作大本营,苦心经营多年。宫变之后赵王虽未对他们赶尽杀绝,却也密调了一支军队驻扎在附近,将他们牢牢钉在野台附近,无法进入邯郸,也不能自行离去。
太后暴毙的消息传来他们自然是万般不信,尤其是百里云,他曾在宫变后获准入宫见过太后,当时她虽然神色黯然,但并无大的不妥,如何只有几天的功夫就教人香消玉殒?只是丧仪的消息确凿传来时他们才不得不意识到,太后不管人是否还活着,武烈太后这个称号和她的一切传奇都将随着尸体长眠地下而烟消云散。
可她不是旁人,是一手创立了狼军的太后,她与他们的感情岂是凭一句传言可以磨灭的?狼军虽然在赵相如的示意下不再做出任何冒险的反抗举动,但树大根深,一个存在了十八年的强悍部队绝不可能将全部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虽然孔平全盘接收了特务营散布在各大城池的细作,并且清剿了王阿龙留下的一部分暗线,但事发时步兵营和骑兵营仍旧有一些在执行秘密任务的士兵,他们得到消息时没有莽撞回野台,而是躲了起来打探消息、保存实力。他们在与野台的狼军联络上后,打探到了与太后相关的一些讯息。
当散如拼图般的消息最后拼成一幅完整图案的时候,包括王阿龙在内所有狼军高层的心情是异常激动的,太后还活着!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用这句话形容太后似乎有些不妥当,但事实确是如此。太后在赵国的经营足足二十多年,赵王用的是快刀,猛击要害。但事实上,太后一党的残余不少,首当其冲的便是狼军和从狼军中提拔的各位将领。赵义对待他们实在算不上心狠手辣,多少留了些情面,虽然夺权,但没有削职处死。
于是被斩断的手足在经历过惊愕和疼痛之后慢慢复苏,开始找寻自己的首脑。
赵王对蔺羊、褒成、乐乘的防备最深,他们虽然没有遭到清算,但身边都有不少孔平安插的眼线,他们只得暗中联络了赵奢。
赵奢此刻也说不清自己对太后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但他清楚赵义对他的所谓“母后”是什么心思。他的眼力过人,赵义与太后在一起时曾几次无意中流露出异样的眼神,那是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充满着欲/望和掠夺感,连他看了都不禁心惊:这*究竟是有多强烈,才会在这不经意间散发出来?
而今她被赵王软禁在丛台,这样的消息自然不会令他感到意外。联想到赵王最近流连丛台不愿回宫的消息,赵奢的目光不由一沉。她此刻羽翼已被剪除,原本那样骄傲的人竟然要和后宫千万个等待君王宠幸的女子一样,岂非是对她的折辱?
赵奢这一刻最想确认的是她是否安好,至于是否救出,如何营救,则要视太后的意愿而定了。何况当年他在朝野的眼线之广,可以堪比狼军,虽然被太后打压,这些年也没再用心经营过,不过此时也顾不得了。
赵相如坐在室内,和小春学起了缝补衣服的手艺。针线活原是她最不耐烦做的,不过这些天书看多了,也觉得有些枯燥无味。古代的生活十分无聊,书籍少不说,大多也是晦涩难懂,而游戏也不多,类似蹴鞠、围棋之类一个人是玩不起来的,赵相如也不想麻烦别人。正巧见小春坐在角落里静静地补衣,她便挨着坐下,也顺便学两手阵线功夫。
小春将简单的针法教与相如,抬眼时正见她玉面淡拂,粉光若腻的肌肤好像正昭示着不老的神话。小春也觉得有些惊奇,再想想自己,心下黯然。“相如姑娘永远不老,真是教人羡慕。”小春绣着衣服的襟口说道。
赵相如十几年了,早对自己不老成了习惯。容颜不老又能如何,当所有熟悉的人都已垂垂老去,这样的她显得格格不入。何况,这个时代怕是早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细细地穿针引线,打发时间的事情,自然不好做得太快:“容貌有异并非乐事,若是身边连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孤独地活在这世间有何意思?”
小春顿了顿,想起自己被软禁前认识的多数人都已不在,也知她这些年纵然光鲜,却也不易,于是愧道:“是奴婢肤浅了。”
赵相如停下针线看着她落落寡欢的模样道:“你实在不用道歉,你我这一生都经历了比寻常百姓多得多的事,许多人在我们一生中来来去去,我们得到又或是失去,每痛一分便坚韧一分。这二十年来我只当是梦一场,梦醒了竟只悟出了一句旁人说烂的话,‘名利不过是过眼烟云‘,所以这躯壳,我当真是不在意了。”
小春看她如今淡然的样子,点点头道:“姑娘一生都耗在此处,难道就不想找个归宿?”
赵相如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觉得我还可能有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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