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有敬有爱？（2 / 2）

遇的手在空气中僵住，而后猛然放下，他冷冷看着沉醉，“让开！我已经饶了你，你不要来找死！”

“我不需要你饶了我，你若果真足够丧尽天良，你杀了我就是。”沉醉紧紧握着罗敷发颤的手，冷冷看着遇。

遇的脸上现着青灰色，眼睛也是从未见过的混沌，他的衣服脏污，还是那一日在皇宫之内的一件，他竟没有换过衣服。恐怕这两天里，罗敷未阖眼，他也没有。毕竟，往事忽然之间被翻出来，谁也安不了心。

“我丧尽天良？”遇冷厉地看着沉醉，反问，“沉醉，你扪心自问，自你我相识，我可曾薄待过你？我这一生杀人数，我是不是好人，可我对你，仰愧于天，俯愧于地。”

沉醉心头猛地一哽。

遇所说的，正是她心中最痛苦最煎熬的。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在心中祈祷，不要与遇为敌，这一生绝对不要与遇为敌，她要像对父亲一样的对遇。可是……世事弄人，命运就是这么好笑！遇竟然真是她的亲生父亲，只是这父亲一知道了真相，就是要对她和她的母亲赶尽杀绝。

“所以你要杀我，我就该任你杀，好还你往日恩情？”沉醉涩然一笑。

遇下颌绷紧，他看着沉醉，眼色微微不自然，而后，冷道：“我可以不杀你。”沉醉抬眸看着他。[

“我想过了，你我失散十八年，还能重逢，也是缘分。饶了你，并不难。可是，”遇凌厉地眼神猛地越过沉醉，射向她身后的罗敷，“可是她，必须死！”

一句话，定了罗敷的命运。

罗敷眼睛里因遇愿意放过沉醉而生的一点点光亮刹那间死寂下去，如黑夜里的一点点星火过后的黑尽，让人绝望。

沉醉将罗敷的绝望看尽眼里，心中当即大痛。她猛地回头，冷笑着送了遇四个字，“丧心病狂！”

“你！”遇怒极，手高高举起。

沉醉冷冷瞥了一眼，畏惧，“你凭什么杀她？她欠了你什么？你折磨了她十八年，若说有欠，也是你欠她的，她什么也不欠你，你有什么立场要说杀她？”

“谁说她不欠我？”遇怒道，“她拉我一起背叛了素素，她甚至未经允许生下了你剑怒！”

“那你杀了我就是，你杀她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

“你……！”遇死死瞪着沉醉倔强的脸，嗓音低沉，咬牙切齿而出，“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你哪里有不敢做的事？”沉醉苦笑。

她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放开罗敷的手，上前一步，走向遇，顿了顿，伸出手，却握遇的手。

遇显然没有料到沉醉这时的举动，浑身顿时僵硬，眼神挣扎而又不可置信地看向沉醉，手下意识地躲了躲，却终究让她握住。

沉醉轻叹，“若没有之前一番际遇，若不是之前你对我所有所有的好，我此时也会恨极了你。你折磨我娘，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折磨了她十八年，我想，若是我之前不认识你，在我知道你的一刹那，一定恨不得杀了你，与你同归于尽也要杀了你。可你曾经对我那么好，我知道你真的拿我当女儿一样看待，我亦像尊敬父亲一样尊敬你，我们曾经可以那么愉快的相处……我只知道，若是要我恨你，我会不甘心。我对你明明有敬有爱，为什么不要，偏偏要恨呢？”

“你不恨我？”遇听见自己出声，嗓音是艰涩的。

“我不想恨你。”沉醉直直看着遇的眼睛，遇的眼神，此刻看起来竟然是近乎狼狈的，“你也不要逼我恨你，好不好？那样我会很痛苦，我心中早已经认定你是好人，你却一定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颠覆我对你的认知，你也不会好过的，是不是？”

遇的眼中恍惚之间现出了迷惘，看着沉醉的眼神微微幽远，他的沉默让空气忽的宁静下去。

地上被误伤的侍卫识趣地爬起来出去，房间里，终于只剩下这三人。

与面对迦绫时候的强大不同，此时的罗敷，眼睛里全是委屈的泪水，她隔着沉醉，看向遇，等着那男子的决定。

决定……杀她，还是放她一条生路。

爱人，爱到她这样，恐怕古往今来再不会有第二人了吧。

罗敷看得出来，遇对沉醉是心软了。不论是因为沉醉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因为沉醉，结果总是让她欣慰，沉醉显然也看出来了，所以她有期待有希望。

可是……沉醉终究不了解这个男人。

罗敷却知道，遇能下定决心放过沉醉，必定是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痛苦挣扎，那挣扎里，连他对素素这么多年的深情也退了步。然而，就是因为这样，遇才更不会放过她！

在遇的认知里，他饶了沉醉，就是委屈了素素；他饶了罗敷，更是委屈了素素。他可以因为沉醉和孩子，委屈素素一次，却绝对不会委屈素素第二次。

“不行！”

果然……

房间里忽然一声震吼，遇眼色一狠，猛地将沉醉开。

罗敷闭上眼，悲恸、绝望，就是她此刻的心境，即使这结果，她从头到尾都最清楚过不过。

“你若要恨我，你恨就是，反正我也从未打算认你这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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