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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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玉葫芦是臣妇的亲生母亲留下的物件儿,臣妇所说的要事,便是指的此物。”她款款开口,神情里含了一丝极淡的回忆之色,“那还是元和十年,臣妇过生辰时,母亲将这两个玉葫芦予了臣妇。记得那时母亲便一再交代,叫臣妇好生带着此物,不可须臾离身。臣妇原以为此乃慈母一片心肠,多年来不敢或忘,却不料此物竟与南山国宝藏有关,故一听那傅庄供出十字口诀,臣妇便一刻不敢耽搁,即刻来向圣上禀明详情了。”

略去了流风交出玉葫芦的枝节,将两枚玉葫芦都说成是王氏所赠,这也是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此刻的她只想速战速决,便能简则简了。

隔着一方御案、十余块汉白玉地砖,刘筠远远地看着傅珺。

她说话的声音不疾不缓,虽说着南山国最大的宝藏,神情却淡得很,似是在说一件平常事。她的衣袖上还沾着雨渍,裙摆也湿了一小角,面色亦有些苍白,显得十分疲惫。

刘筠心里莫名地绞痛起来。

她如此急切地赶来见他,甚至坚持要求与何靖边同车自证清白,这就表明,在她的眼中,他是天威难测的君王,而非当年数度帮过她的文公子,亦非那个在湖畔替她绞干手帕、护她周全的英王。

莫名地,他想起了英王府梅苑的那一晚,他忐忑着一颗心向傅珺表白,心里揣着不安,觉得,她就像是花瓣上那颗将落不落的露珠,他多希望那露珠能落在他的掌心,让他好生呵护起来。

可是,那时的她便如此刻这般,远远地站在那里,淡漠而疏离,脸上是那种随时都要离他而去的表情。

而最终,她亦真的离他而去,去到了另一个人的身边。

刘筠微微垂下眼眸,心底划过一丝黯然。

她已经离得他这样远了,却还嫌不够,一定要将这距离再拉得更远,远到天边。

难道,她就这么想要远着他,甚至不惜自曝身份,连自己的安危也不顾?

这想法让刘筠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她的身份,只要她自己不说,他就永远也不会信。

萧红珠的口供算什么?一个疯子临死前乱攀咬罢了。谁不知道明珠公主深恨勇毅郡主,恨当年输得那么难看,如今不过是想再拖一个人下水而已。

至于傅庄,那是个聪明到极点的疯子,对故国的皇族后裔有一种近乎于偏执的保护,从头至尾说的都是模棱两可之语,就算提出与傅珺见面,亦只说“想要与破获三尸案的勇毅郡主说说话”。

再退一万步,就算有人走漏了风声,有他这个皇帝在上头压着,谁还敢揪着这件事不放?

可是,她却偏偏要将这件事提起来,掀开那层覆在表面的薄纱,将真实呈现于他眼前。

她遑夜而至,向他说了这些话,将她的底牌全都翻给他看。

不,那不是她的底牌,那就是她的命!

她是将自己的命,交在了他的手上!

刘筠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穿着玄青窄袖曲裾长裙,朵朵梅花在裙身上绽放,那一刻的她,身姿纤秀,如修竹亭荷。

他恍惚想起,好多年前,在春\/日\/的午后,他在射圃教她箭术,她当时也穿着相似的窄袖长裙,清澈的眼波如秋水长空,就那样停在他的脸上。

他从没想过,当那颗露珠终于落在他的掌中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时刻。

一时间,心脏像是被人大力绞扭着,那种揪痛让刘筠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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