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临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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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这。”那人叹道。他不再多想,跨步进屋,寻着火光找去。却见大屋厅堂之上,一个男子生起篝火,正坐在火旁饮酒。

“您老怎的这时候来了?”那男子倒不意外,言语中有几分戏虐:“可是来寻我喝酒的?”

月光落下,正照在来者脸上。那人年岁已高,满脸褶皱,正是七使之一,姓南宫的老者。老者长叹一声道:“每当你做了重大决定,总要来此坐上一坐,这习惯许多年了,还是没改。”

“呵。”男子微微一笑,将酒葫芦塞到嘴中,“咕咚咚”饮下大半,这才“啧啧”两声道:“您瞧着我长大,果真是什么也瞒不住您。”

老者默然不答,过了片刻,他正欲开口。忽听那人道:“十多年啦!那件事过去十多年啦。可不知怎的,我一想起往事,就象是昨天发生的一般。”

老者眉头一跳,闷声道:“这事大家早已忘了,你往后就别再提了。”

“忘了?”那人哈哈一笑道:“你们忘得倒快!”

老者长叹不语,那人又喝一口道:“这十年来,变了许许多多。我变了,玉儿变了,就连当年天真无邪的月若盈也变了。一个个……都变啦……”

“阿酒。”老者闭着眼,“我说别再提了。”

“好!”阿酒猛地站起,将酒葫芦打破,声嘶力竭吼道:“你要我不提,我便不提。你要我和月若盈反目,我便反目。你要我摒除杂念,一心修炼,可结果呢?你竟然将玉儿……你竟然将玉儿……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老者并无太大反应,他闭着眼沉声道:“这是她的命数,谁也改不了。”

“我不服!”阿酒道:“什么狗屁命数,若不是你背后操纵,又怎会如此?难道权利就真的如此重要?重要到你将自己徒弟推入火坑也在所不惜?”

“你不懂。”老者闭着眼道:“这世界就是尔虞我诈,总得有人做出牺牲。”

阿酒勃然大怒,猛地握住老者肩膀道:“若要牺牲,你怎么不去?为什么要阿玉去扛起这个重担?你……我……我们只是想独善其身。”

“独善其身?”老者仍是没有反应:“没有谁能独善其身。你也好、我也好、就连月重阳也不能独善其身!”

阿酒听了,登时不语。过了片刻,他才绝望道:“若是我们离开炼魂教呢?”

老者冷笑,拔腿便走。阿酒见了,不由得自嘲一笑:“是啊,既已入局,又有谁能够离开呢?”

老者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径直走到了大门之前。他站立片刻,听着琐碎风声,才缓缓道:“今后不要妄用淬魂之术,你现在神通尚不纯熟,再度妄用只会露出马脚。”

阿酒一愣,冷笑道:“原来你都知道了么?”

老者不答,已然远去,他的声音远远飘来:“明日小心一些,此去冷月荒漠势必凶险。”

阿酒凝立良久,这才“嘿”了一声,随手捡起几块柴火,丢入火中。瞧着火势渐旺,他长叹一声,将酒饮尽。

是夜,月儿极圆。

韩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眠。他想起这些年的往事,不由得重重一叹。灭族之祸,就如一把尖刀,时时刻刻悬在心上,叫他无法安宁。

沈蝶衣,按理说这个名字他早该忘记。可不知怎的,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韩馥总能想得起她。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回味起来,以前那么讨厌的,现在都成了怀念。他也不知道沈蝶衣去了哪里,也许是死在了那一场噩梦之中,或许是她走了,走到自己再也瞧不见的地方。

毕竟在他的生活中,这个人是彻彻底底消失了。念及至此,韩馥心中纷乱如麻,他长叹一声,索性坐起。就着月光,他穿齐衣衫,就要离去。

韩馥心中知道,此去冷月荒漠凶吉难料,若是明日一早走,月若盈势必担忧。自己这个性格,免不了惹她生气。既然如此,不如现在便走,明日早晨她寻不见自己,也就罢了。

正想着,他已整理好着装,拿起行李,出门去了。

月儿高悬,韩馥行了一阵,已走出炼魂教盆地之内。不知怎的,他莫名其妙心情大好。忍不住纵声高歌,歌声远远送去,没兴起半点涟漪。

远远的,两女站在月下,盯着韩馥。听一个女子叹道:“小姐,真不去送他么?”

另一女子哼了声道:“他自己去寻死,送他作甚?”

女子撇撇嘴道:“口是心非。”

“小游!”另一女子大怒道:“你胡说什么?”

小游嘻嘻一笑,转头望向那个女子,才发现她盯着韩馥的背影,良久不语。

背影,在月光下拉的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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