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庚回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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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放衙时分孙大夫才回来,随即唤了好几位御医进屋,玉珠也被叫了去。进了屋里,大伙儿都是一样的凝重表情,玉珠被这气氛感染得也跟着心里沉重起来,静静地站在角落里,静待孙大夫说话。

孙大夫并没有将自己的诊断说出来,只详细讲述了侯夫人的症状,说是下腹疼痛,大便燥结,发热有汗,且有恶心呕吐症状,脉象洪数。听到此处,立刻有太医出声道:“少腹肿痞,按之即痛,时时发热,自汗出,复恶寒。脉洪数者,脓已成,不可下也,当以大黄牡丹皮汤主之。”1

孙大夫却不点头,朝一旁的张院判看了一眼。张院判顿了顿,目光扫过屋里众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我与孙大人一同去侯府看诊,亦认为是肠痈,故开了大黄、牡丹皮、桃仁、冬瓜子、枳实、川朴与芒硝,和水煎服。然服用两剂药后,病人仍未通便,自言所服药汤皆聚于胸腹之中,恶呕之状愈盛。”

肠痈此病在《素问.厥论》一书中早有记载,其实就是现代的阑尾炎,这病在现代虽算不得什么,但在这个时代却是个大病。若是年轻人,或是症状初现倒也罢了,偏偏侯夫人年近花甲,已是垂暮之年,所用的法子也都是极温和的。可如今看来,这法子似乎并不凑效。

众人听得此方无效,一时都沉吟不决。大黄牡丹皮汤乃是古书所记录的良方,若连它也治不了,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玉珠在现代时,遇到此种病情大多是西医处理,若是严重的,大多直接送了手术室。可侯夫人这身体和病情,只怕是挨不住那一刀。

孙大夫见众人只是相互议论,并无头绪,便挥挥手让众人先散了,玉珠也跟着出了门。回了御药房,几个年轻的吏目都还在屋里没走,见玉珠回来,赶紧凑过来问起侯夫人的病情。玉珠便将此事一一说了,众人听罢,皆皱起眉头,各有思量。

晚上玉珠亦睡不着觉,满脑子想的都是侯夫人的病情,但她到底没有用中医医治这种病的经验,所记得的医治方子亦与之前张院判所说的大同小异,实在没有解决的法子。

第二日大早,一到太医院,就瞧见孙大夫门口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一问了,才知道是诸位太医们各自拟了方子来求见,却不知为何,孙大夫并不曾出面来接。玉珠没去凑热闹,自去了御药房那边。

中午时分,前头的杂役过来请,说是孙大夫让她和张胜跟去侯府出诊。众人听了,俱是一脸艳羡地看着她们。玉珠却是压力陡生,稍稍收拾了下,便和张胜一道儿去了前院。

与孙大夫同行的仍是张院判,除了玉珠和张胜之外,还跟了两个打下手的小药童,一个叫白芷,一个叫白芍,是一对双胞胎兄弟。这兄弟俩都是张院判的小弟子,听说原本是街上的弃儿,张院判瞧着他们可怜才将他们收进了太医院。玉珠初听此事时,颇觉惊讶,想不到那张院判平日里一脸严肃冷漠,原来却有一副热心肠,可见传言不可尽信。

太医院里有辆大马车,一行五人端坐其中也宽敞舒适。就这么一直到了侯府,早有下人们迎着。白芷和白芍先跳下马车,随后伸出手来接玉珠的药箱,让她扶着袖子下了,然后又去迎张院判和孙大夫。

进得内院,远远地就瞧见一位须发皆白的高个子大爷在院子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那位老大爷长着一副威武面孔,浓眉怒目,鼻梁高挺,虽已年届花甲却精神极佳,穿了身银色的短袄劲装,手里拎着鞭子,走路霍然带风。

“侯爷。”孙大夫和张院判到了大门口就不动了,先高声唤了一声。那老大爷猛地回过头来,眯一眯眼睛,一阵风似的奔过来,一把拎住孙大夫的领口,怒道:“孙无道啊孙无道,你平日里不是说自己本事大吗,怎么一到了关键时刻就没气儿了。我告诉你,要是我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连你们太医院的房子都要拆了去。”

张院判冷着脸不发一言,脚上却是动了动,离他们俩远了些,摆出一张于己无关的脸。白芷和白芍早被侯爷的气势吓得傻了,瞪大眼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张胜原本就胆子小,若不是素来与父亲不亲,这会儿定要窜到张院判身后去了。玉珠更不敢乱来,一脸不忍地瞧着孙大夫被高了他一个头的侯爷拎住脖子,像只小鸡儿似的两腿直蹬蹬,却是丝毫不敢上前去阻拦。

侯爷到底没下狠手,见孙大夫脸色开始发青,终于歇手,忿忿地将他朝地上一扔,转过头去挥挥手道:“还不快进屋去,今儿若是还医不好她,你们就留在侯府里别想出门。”

孙大夫捂着脖子摇了摇头,也没和他计较,朝玉珠使了个眼色,慢吞吞地进了屋。

归德侯爷早年曾在军中效力,颇有些武人的作风,屋里的摆设家具也都豪放些,不似京城旁的权贵家那般精致。进门的屏风上雕的不是常见的梅兰竹菊花纹,而是戏文“打虎英雄”的场面,东边墙上的一溜儿书架里,摆放的也不是书籍,而是各色刀刃弓箭,且都磨得裎亮,显见主人平日里常常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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