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第三十四章 以假乱真(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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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皇强势驾临,一线划界。范无疆瞬间心沉渊底,面若死灰。

纪凤鸣、越苍穹任意一个他都远非敌手,何况二人齐至,但绝境之下,反激起亡命之勇。

“我一定要活下去,活得比卫无双更长久!”

随着心中默念,范无疆血气陡升,便见他五指箕张而出,指端燃出白、青、赤、黑、黄五点火苗。

随后五指猛然握紧,炽烈热浪滚滚而出,火势从指端蔓延臂弯,范无疆竟一身化五,分出燃烧着五色火焰,上身为人,下身如蛇的巨大分身。

火舌吞吐,草木成灰,五道身影挥舞着火链,拖曳着焦黑的痕迹,以五行五方之位,沿着不同轨迹向越苍穹掠去。

“好个五色异火!”见识到范无疆突破极限之招,纪凤鸣心中暗赞一声,显然,范无疆是深知越苍穹的黄金剑芒五行属金,锋锐莫当,所以施展五色异火,欲以火克金,减弱黄金剑芒的威力。

“若非道心已毁,范师叔的成就当不止于此!”但赞叹归赞叹,纪凤鸣对最终结局从无丝毫怀疑。

便见越苍穹身不动,双目精光一闪,霎时万千金芒闪动,无数纤细如丝的剑气凭空出现,交错乱织,织成耀眼而又危险的璀璨罗网。

方才还威势熊熊如神祗一般的火焰分身,在辉煌闪耀的一瞬间,被洞穿得千穿百孔,被切割得七零八落,最后被抹灭得烟消云散……

纵然五行相克,也难弥平绝对的实力差距,金、青、黑、黄四炎分身被剑气打散,而赤色炎身遭切割,剑气不断带走火焰,硬生生将半人半蛇巨大法身削水果似的削回了范无疆原本形貌,下一瞬,一道炽热鲜血飞溅而出,范无疆被剑气穿成千疮百孔,颓然倒地。

然后,化作一团火焰……

“哦?还有变化?”纪凤鸣眉毛一挑,便见方才从范无疆身上喷洒出来的鲜血,直喷溅到越苍穹侧后方,炽热的血液落在草尖上,草丛瞬间燃起,越烧越大,而燃起的火焰竟又凝成了范无疆的形貌,毫不停留,不做思考的向仅数步之遥的界线纵飞而去。

范无疆一开始便知绝非越苍穹敌手,更没有与之交战的心思,只想着冲过越苍穹所划的界线,逃出生天,使用五色异火除了为了减弱黄金剑芒威力,便是要借助其星星之火,燎原不尽的特性。

“我逃出线了!我活下来了!”,白驹过隙的一瞬,范无疆已飞出界限数丈,而越苍穹竟没做出丝毫反应。

令他心头被劫后余生的狂喜塞满,越苍穹一代宗师,自不会当着后辈的面食言,虽然借精血火遁的法门让他耗费了七成命元,但只要活下来就好,只要留得一口气在,他便仍有机会拥抱永生!

他兴奋得向大叫出声,可他的身体失衡的砸落在地上,同时一股剧痛从腰间传来。

范无疆回头看去,看到了令他心魂俱丧的一幕,他只上半身冲了过来,下半身竟还留在数丈开外的界线内,腰间一道整齐平整的切痕,正与地上界线齐平。

然后他叫了出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剑气留痕,生死划界!剑皇前辈,你之修为还是深不可测,这一次,又劳你出手了。”惨叫声中,纪凤鸣走上前去,朝越苍穹致谢道。

“只是完成上次的未竟之事而已,本座喜欢善始善终。”越苍穹轻描淡写回应,又问道:“纸鹤上内容呢?”

纪凤鸣答道:“果然是朝阳峰。”

“所以依计行事?但本座要提醒你,六道恶灭可未必这么简单就被你误导。”

“干扰六道判断,煊其耳目,不管能成与否,总无坏处。”纪凤鸣说话间,已走到范无疆身边,而范无疆的惨叫声也平息,变成进气有出气无的微弱喘息。

纪凤鸣看了看地上界线,又看了看还未断气的范无疆,不忍得叹道。

“范师叔,其实从开始,你便毫无机会。”纪凤鸣蹲下身子抚上了他怒睁的双眼,手指却一扬,让停在他指尖上的纸鹤再度飞起。

“你既想将这纸鹤送到六道恶灭,师侄自当完成你的遗愿,只是需要告知你,师尊真正所在的地方当然不是我告诉你的朝阳峰,而是在……”

弥留之际的范无疆,想要努力得听清纪凤鸣所说的地名,但意识却已经模糊,听不清楚。

失血过多、体温流失,既久违又熟悉的寒冷,好像将范无疆残余的意识送回了昆仑山巅,又回想起了与那个人初见的寒冷清晨……

第一次出现在昆仑山门的他,他头发眉毛上的积淀的风雪结成一层冰壳,面上冻得淤青了一片,肿成萝卜的十指更蜷缩成了不自然的形状,不赶快按摩活血怕是一辈子都伸不直了,而他的双足更是惨不忍睹,鞋子被山石冰喳割破,血流出便被冻住,凝成刀子又割破他的双足。

看守山门的范无疆可以想象,这种情形下每走一步都像是酷刑,真不知他是怎么一步一步爬上昆仑山的。

那是范无疆唯一一次看得他的狼狈之像,只凭初见的凄惨模样,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会成为以潇洒俊逸著称的“道门双秀”之一。

甚至看着他摇摇晃晃朝他走来时,范无疆都生起了怜悯之心。

作为成为入室弟子的必要磨练,范无疆已看守了好几年的山门。他知道山下流传着昆仑山上有神仙居住的说法,爬上山来寻仙拜师的人也见过不止一个两个,只是像他这么年轻的倒是第一次见到,这少年,最多也就十四五岁吧。

能爬上昆仑山的,都是毅力与机缘俱佳之人,若他再有先天灵骨仙根,那便是修道的好苗子,很容易就会被万象天宫长老们收入门下吧。

依照过往经验,范无疆已经能预见到,一会这少年会想其他人一样,错把他当成仙人,跪倒在他面前,恭敬虔诚得呼唤他为仙师,请求随他学艺。

范无疆当然没收徒的资格,看着他走到身前,范无疆决定待会在他跪倒之前便将他扶住,让他少磕两个头,再替他通报门中长辈,不然,真怕他的身子经受不住,跪倒了就再起不来。

可都准备好了搀扶时,却听一声:“麻烦借过,你,挡住我的道了。”

范无疆一愣,发现他直挺挺站在面前,看了过来,目光交汇,范无疆才注意到他的眼睛。

范无疆从未见到这么纯粹的眼神,没有其他求仙者的慌张、惊喜、崇敬、畏惧,干净得就像昆仑山上得白雪一样。

就只是向前看着,就只是向前行进。

好像这巍峨的万象天宫,这无数寻仙者梦寐以求的终点,不过是前行路上的风景而已。

而他这位凡夫俗子崇敬、跪拜的“引路仙师”,在这少年人眼中更是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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