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奇怪病友(1 / 2)
突然,滕倩云反问起来,与楚江童是不是爱情?爱情没有形式,没有统一的规模和标识,没有恰当的比例,没有应该有的铺垫、伏笔,不应该有的和应该有的,并不冲突,爱情是两颗雌雄异株植物。
虽然父母都不支持楚江童,她自己支持就够了。爱情不是技术考核,不是年终评比,看投票数和共同点,与共同点没关系,大家都不投票的一个楚江童,自己却为他投全票。
奇怪的是:这几天夜里老梦见他,他被阴曹地府的鬼绑着审讯,楚江童在那里一副不低头不服从的狂妄,跟平时一样,这个梦什么意思?
看来,这封信必须递到市长手里。这是责任,是他和自己必须的责任。对!穆陵关古城不能修建风景区,自己也这么认为,也许这才是爱情。
滕倩云思来想去,只能求爸爸。爸爸很忙,一直不太回家,既然回到家里,也只能是更忙的样子,真难想象,他什么时候才能清闲。不知道他们过去都做了些什么,却知道他们现在都在担忧着什么,紧锁的眉头,长吁短叹,惴惴不安,就是他们的现在。
难道,所有的为官者都是这样吗?他们关注新闻、网络,同事,小道消息,街谈巷议,百姓预言,他们怎么啦?县委副书记自杀,县长离奇失踪,公安局长调离本县前被审查……老百姓虽然没权没势可知道的真不少。
到底怎么啦?这个时候去求爸爸,他肯定会很烦感很吃惊。
真的,爸爸不仅仅是大吃一惊,而且很不耐烦很无聊地发出一声:“嘁——这是什么时候?倩云,你怎么接了这么桩差事?是你自己的意思吗……”
滕倩云说:“爸爸,是的,是我个人的意思,过去不是……”她抿着美丽而富有挑战性的嘴唇,用富有挑战的语气回答。
爸爸由不耐烦的无聊变为不屑——有些焦虑的不屑说:“倩云,这件事先暂时搁一下,爸爸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很多事?他们是有很多事,但这很多事中,有哪一件是为这件小事的!滕倩云成了一个干部家庭中的小愤青,楚江童那才是大愤青,专业的大愤青。但是楚江童只能愤到精神病院里,愤不到这里来。这才是差距,也是差劲儿。
卓越和小陶护士这次来看楚江童还有另一个目的。
楚江童比以前安稳多了,这才是小陶护士所担忧的,这不证明他快康复了,怕是真正开始进入病状了。
小陶护士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仅凭主观臆测便吓出一身冷汗。卓越真不理解,为什么一而再地来看望一个楚江童,仅仅是在她的医院里住过,都需要如此绵延的跟踪护理,至于吗?或者说,至于爱上这么一个非正常状态的人吗?卓越坐在门前的花坛凉亭里,赏花,也在赏自己。
小陶静静地坐在楚江童的对面。
楚江童似睡非睡,面前摆着一本《官场现形记》。
这里的病人有个共同点,便是没有感慨,对岁月。仿佛他们生活在岁月的偏锋、边缘,触及不到岁月横扫来的沧桑。也许这正是他们所应该感慨的,正常人的生活中,如果没有这种感慨,就获取不到控制、约束这种情绪的方法。
小陶反而对卓越较为放心,但愿失忆仅仅是将她大脑中的垃圾清除一下,但愿。卓越有她现在的一面,过去的一面,她没法追踪回来,她现在的一面,是善良加小气的组合,她和自己斤斤计较,寸寸必争,仿佛自己是闯入她生活的贼寇。
唯其如此,才看到她真实的一面,她对情感毫不避讳,她对自己的依赖,已经无法割弃,她认为那是需要。卓越对异性的向往远远没有比对自己要诚挚和放心,她不想将自己的肉体抛入爱情、婚姻,她怕有一天自己会再也撤不走。畸形的婚恋让她产生畸形的审美。这才是小陶所担心的。
小陶要告诉楚江童:要么娶卓越,要么向她示爱。
也许前者要容易得多。
说心里话,小陶既喜欢又不喜欢楚江童,倒也不是因为他邋遢粗犷,而是他缺少对生活的情调。自己是个护士,喜欢秩序井然,一尘不染,总得有个制造麻烦,混乱的人进入自己的生活,取舍弥补和争吵改进中,才会过好日子。而楚江童,狂乱的外表下,内心的秩序却如一根根排列的线杆,他走不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
也许自己错了,自己把过去和现在逻辑地重组,看上去,很合理,其实太理性,不仅卓越不会接受,楚江童更不会接受,因为他们,有一个只装着过去,另一个则是崭新的现在和模糊的未来。这一次,等于又是徒劳,连个基础都没打下。
主任这几天病了,他连续几天都在打吊瓶,哼哼唧唧的,好像被谁陷害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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