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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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康熙身边熬出个名堂来,梁九功绝不是个傻得。又因为是康熙身边近身伺候的,比起旁的人来,梁九功对于康熙的心思更能揣摩个*不离十。

畅春园里的那位,如今虽然身份扶摇直上成了皇贵妃,但却不是万岁爷记挂的;虽有个儿子傍身,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大用;娘家被抬了旗听上去荣耀,可没有圣眷,只领了个闲差做个闲散的八旗子弟,说起来倒还不如手中有实差的包衣人家管领来得让人青眼。

因而梁九功的心中仿佛明镜似得,畅春园里的这位娘娘,说她句根基不稳都是抬举了。宫里面最不乏捧高踩低的主儿,梁九功也不例外,掂量了下这位皇贵妃娘娘的分量,觉得踩上一脚不仅不会出事,还会卖人个好,梁九功何乐而不为呢?

他想卖好的人,可不是眼前这个郭海,而是他背后的人。当初人人皆知这畅春园是万岁爷建来自用的,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做这畅春园的总管,最后让郭海这小子给得了去,背后出力的人是谁,梁九功心里面可清清楚楚。

永和宫的那位德主儿,虽然出身比不得旁的主儿,但娘家在内务府包衣人家的势力却不容小觑。有些时候,县官还不如现管,想在宫里面活得自在,内务府使不使绊子可是至关重要。德妃在宫里面活得自在,娘家人可没少出力,偏万岁爷也纵着,这就让梁九功不由得多番掂量这位德主儿在万岁爷心中的地位了。

万岁爷看重畅春园,又不大喜欢紫禁城的烦闷,日后少不得要多在那园子里生活的。随龙伴驾的嫔妃自然少不得。在紫禁城里有人手的,都想在园子里再安排些自己的人,那总管的位置炙手可热得很,最后却是和乌雅家交好的郭海得了去。万岁爷既然钦点了郭海,这里头自然便有了心向德主儿的意思,梁九功看得真真的。

只是,梁九功虽然摆正了他心向德妃、准备踩皇贵妃一脚的位置,心里头却仍不住的猜想,德主儿为什么要和皇贵妃过不去?这二人,平日里也没见有什么过节。

论身份,皇贵妃这名头可是拿后半辈子守活寡换来的,从前入侍皇上十余载又诞下了皇子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儿子也被惠妃养在了名下。德主儿却是扶摇而上,四阿哥虽然被抱养给了佟皇后,却晋了嫔位,后来诞下了六阿哥又提了妃位。和当初的良贵人比起来,二人的身份可谓是云泥之别,且那良贵人在宫里面是个锯嘴的葫芦性子怯懦的紧,和德主儿全无交集,更别说是交恶了。

论圣宠,德主儿不是专宠,可却从来没少了恩宠,十七年诞下四阿哥,二十年诞下六阿哥,二十一年诞下皇七女,二十二年诞下皇九女,二十五年诞下皇十二女,二十七年又诞下了十四阿哥,瞧瞧这频频有孕的架势,便知道德妃的圣眷那可是后宫里独一份的。从前的良贵人哪里能比得上?

就因为这种种不可思议之处,对于德妃和乌雅家为什么要和园子里的皇贵妃过不去,梁九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这并不能动摇他站定立场的决心,等茶房那边备好了茶水,这才带着郭海去了乾清宫。

梁九功并不知道,他前脚儿还没踏出这御茶房呢,听了几耳朵的张喜全就瞧瞧叫人去寻八阿哥身边的喜寿传话去了。梁九功那老货一门心思的扒着德妃,他张喜全可不这么看。

喜寿那小子是他的干孙儿,认得的那些人脉都有他的手笔在里面。打从八阿哥大病初愈的时候,这宫里面发生了那么多事,看上去好似全无干系,可他冷眼瞧着,喜寿这小子可没少东跑西颠的。虽然张喜全心里面也嘀咕,这八阿哥不过是个刚启蒙的孩子,不大可能和这些事有干系,卫氏一族虽还在内务府里有门路,却也做不到这手眼通天、全无痕迹的程度,这事儿怎么看也不大可能和八阿哥攀扯上关系。

可不知怎的,他心里头就是时时冒出这样的想法来,便也因此越发的留心,越是留心,便越是心惊,等后来喜寿开始试探得透了些口风给他后,张喜全这心里惊惧交加之外,又仿佛看到了一条青云之路。

在外人眼里,张喜全是个傻的,这宫里面想要出头的,要么想尽法子扒着梁公公在万岁爷面前卖好,要么挤破了头想给太子爷鞍前马后,偏这张喜全,因着认了个干孙儿是八阿哥身边的,倒是总往八阿哥那边凑,能顶个什么用?还不如有些人剑走偏锋去讨好大阿哥和佟皇后呢。

八阿哥胤禩得了张喜全传来的话,正临摹大字的右手一顿,笔锋一转,在纸上写了郭海二字,随即又写了乌雅氏三个字,神色似是嘲讽又似是感慨。

他上辈子的仇人不少,这辈子重来一次,他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但并不想牵连太广,首恶是康熙,一切诸恶皆源于此,他做不来在康熙面前来一套父慈子孝隐忍再三的把戏,他宁愿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康熙添堵,不着痕迹的给江山清理流弊。即便上辈子老四是最终的胜利者,可不需要老四那套帮他夺嫡的“争是不争、不争是争”的手段,他还是有法子让自己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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