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皇后之十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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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莫如知道,谢皇贵太妃是个有野心的人,从谢皇贵太妃当年能推动她和亲一事就说明,很久之前,谢皇贵太妃是想争一争后位的。

甚至,于后宫,谢皇贵太妃的风评一直比赵皇贵太妃要好,想来,许多年前,谢皇贵太妃就苦苦思量过为何穆元帝没有立她为后之意吧。或者,在苏皇后登上后位之时,谢皇贵太妃会认为,苏皇后母以子贵,而她的儿子,没有当今的昭明帝,先时的五皇子优秀的缘故。

其实,谢皇贵太妃一直想偏了。

要谢莫如说,谢皇贵太妃久不能登后位的根本原因,并不在于三皇子是否出众,也不在于穆元帝是不是有意在两个贵妃之间搞平衡,谢皇贵太妃一直未能登上后位,全在于她自己。

这种狭隘的,矫情的,伪善的,性格。

在一个狭隘人的眼中,人人都是狭隘的。

就如同谢皇贵太妃认为谢莫如推动温庆郡主下嫁北凉王太子一事,是谢莫如出于对当年她推动谢莫如和亲西蛮一事的报复。

不得不说,谢皇贵太妃简直太看得起自己了。

谢莫如的报复在她登上后位时就已完成,她们这些人,这些曾亏待过谢莫如的人,早已俯首于她的宝座之下,甚至,她们的余生都将在揣摩谢莫如的喜怒中度过。

谢莫如愿意她们生,她们则生。愿意她们死,她们就会死。

报复谢皇贵太妃,何需这般费力。

温庆郡主之事,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温庆郡主乃皇室血脉,诸藩王中,唯温庆郡主是合适的联姻人选,她是合适的人,自然要她联姻。至于报复谢皇贵太妃,她能有此自觉也罢。谢莫如行事,何尝只是一个目的了?难道就因为要报复谢皇贵太妃,便让所有太妃太嫔留宫?在牵制诸藩王的大势面前,谢皇贵太妃那些事,只是小节。

谢皇贵太妃这样的心性,又怎堪为后位?

不得不说,穆元帝生前将她放到贵妃之位,眼光颇是精准。

谢莫如离开了死寂沉沉的慈恩宫,秋日将至,尽管慈恩宫华贵富丽一如往昔,但在这秋风中,似乎愈发萧瑟起来。谢皇贵太妃的眼泪与道歉丝毫不能令谢莫如动容,而谢莫如,亦没有半分想与谢皇贵太妃谈一谈当年的意思。

谢皇贵太妃的一生,其实已经走完了,虽然她还活着。

但她的一生,真的已经结束了。

温庆郡主与北凉王太子之事已成事实,其实,整个帝都,除了谢皇贵太妃,就是谢家也没什么反应,如谢柏所说,“北凉王太子倒也值得郡主下嫁。”

谢柏搞一辈子外交的人,他比所有人都更明白这场联姻的利益所在。

倒是晋王于藩地得知此事,颇是庆幸,与晋王妃道,“老五待我还不错,提早给咱们温安指了婚。”

晋王妃亦道,“是啊。”温庆郡主之事,别人没感觉,同为藩王妃同有亲生女的晋王妃却是感触颇深,虽北凉王太子现下还在帝都,但终有一日是要复国的,在此情势之下,哪个做亲娘的愿意女儿远嫁到北凉国那样的地方呢。

如齐王妃就正在跟齐王哭诉,“那北凉国,地处极北,冬天能冻死个人,听说国内吃食都不宽裕的穷地方,闺女去了,要如何过活呢?”

齐王劝道,“你也想得忒远了,北凉虽在北面,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别的没吃过,北凉产参,北凉参你也吃过的。再说,其纸张、米稻,也多有可取之处。倘若如你说的那般,北凉国的百姓早饿死了呢。何况,现下北凉王太子还在帝都,且有得住呢。这桩亲事,虽非我想,但你回头想一想,温庆嫁过去就是太子妃,日后便是王后,生的外孙亦是一国之主了。”

齐王妃泣道,“哪里有殿下说的这般容易。”

“你别不信。”齐王拿出帕子亲为齐王妃拭泪,温声道,“你以为北凉王太子如西蛮王一般么,他现下在我朝住着,以后还要靠我朝复国,自然不敢拿大的。咱们温庆,虽比不得端宁公主的身份,也是堂堂藩王郡主,倘不是要紧联姻,陛下不会单点了温庆。你想,与西蛮联姻,一个罪臣之女就打发了。温庆虽是郡主,也有郡主的分量,北凉王太子如何敢亏待于她呢。就是想想以后,是为一国王后好,还是为臣妇好,起码地位上还是王后占优吧。”

齐王妃此方略好些,道,“毕竟闺女出嫁,我这里嫁妆也预备了好些,咱们能不能去帝都观礼呢?”

齐王笑道,“哪里这么急了,我给陛下去封折子,看陛下如何安排吧。”

齐王妃强忍心酸应了。

齐王心下叹口气,这亲事他想都未想过,要说好,现下在帝都还好,可女儿以后是要去北凉的,一旦去了北凉,怕是生不得再见。但从政治上考虑,这桩亲事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这毕竟是他闺女,联姻联好了,亦是与国有功。就是闺女自己,能把北凉王后的位子坐稳,日子也不会差。

齐王这么想着,又去同闺女说了一番联姻之利弊所在。

反正亲事都定了,就得往好里面想,更不能心存怨怼,朝廷需要这桩联姻,可闺女一旦嫁了,日后何尝不需要朝廷做倚仗呢。

齐王的奏章很快送到朝廷,昭明帝看后龙心大悦,直说三哥明理。

谢莫如笑,“齐王齐王妃都是明白人。”

“朕让钦天监算了吉日,定在明年三月,待过了年就让齐王夫妇来帝都观礼吧。”

谢莫如道,“这也好。”

北凉王太子得此赐婚,亦是欢喜,进宫谢了回恩。

借着给北凉王太子的赐婚,昭明帝同时给四儿子五儿子赐下亲事,四郎赐婚唐氏女,五郎赐婚贺氏女,岳父皆是外在为官,但唐氏女曾祖父为内阁首辅唐相,贺氏女祖父亦是内阁为相,今礼部贺尚书是也,皆是内阁重臣。两位姑娘不必说,是经谢皇后亲自考察过的,自是出众之人。

北凉王太子的赐婚是举朝乐见,但四郎五郎的赐婚就颇出乎人们的意料了,在权贵圈看来,谢皇后娘家不是没有适龄淑女,今谢皇后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昭明帝为她,秀女都不选了。但,谢皇后可不是没有远见的人哪,这位在昭明帝成就帝业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元配皇后,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自己的嫡子了。权贵圈的分析是,谢皇后看哪个庶皇子顺眼,怕就要将娘家侄女许配给哪个庶皇子的。以此,增加庶皇子与嫡母之间的联系。

原本,人们看好的六郎六皇子。

但,先帝临终前,特意给六皇子赐了苏氏女为妻,这婚事,是再改不得的。

因有此赐婚,六郎原本在诸皇子中的大位侯选人排行榜中下降了两位,人们的眼睛就盯在四皇子五皇子的身上了,看这两位皇子中哪个能得嫡母谢皇后青眼。不想,此次昭明帝赐婚,竟是选的唐氏女与贺氏女,而不是谢氏女。

这就说明,谢皇后在皇子妃一事上完全退出。

实在太过出人意表。

不要说权贵圈,但是宫里徐淑妃于贤妃二人听到四郎五郎两位皇子的赐婚,也是沉默半晌,轻轻的叹了口气。

不要以为谢皇后完全退出皇子妃一事是好事,这或许也说明,在谢皇后自己没有生出嫡子之前,她的选择不会有分毫的动摇。

而谢皇后还能生出嫡子么,这位皇后专宠几十年,今都四十有一了,倘她能生,怕早就生了。

处于焦眼所在的六郎很是平静,他还在念书,以前什么样,现下仍是什么样。如今,两位兄长得了赐婚,六郎自然也要过去恭喜了一回。

尤其四郎的赐婚,四郎的伴读中便有唐氏子弟唐晓,因小唐先时在王府当差,小唐是唐晓的叔祖,所以大家常称唐晓为小小唐。大家都笑,“先时是伴读,现下成大舅哥了。”四郎娶的就是唐晓的妹妹。

昭明帝为四郎五郎赐婚后,朝中便有御史上奏章,请昭明帝早立太子早定国本。

昭明帝道,“朕初登帝位,爱卿们就急着立储了,朕知爱卿们忠心,此事暂且不急,倒是诸藩王就国后,各部已无掌事皇子。皇子们也大了,该学着当差了。”然后,大郎安排到礼部,二郎自内司务出来,安排到户部,三郎依旧在兵部,四郎五郎,一个工部一个刑部。以前大郎三郎是跟着叔伯们做事,现下都成了一把手。

至于立储之事,暂且搁置。

昭明帝用早膳时将此事与谢皇后说了,谢皇后笑,“大臣们这也太急了,孩子们都还小,纵是要立储,也不急于一时啊。”

“可不是么。”昭明帝道,“总要看一看贤愚如何?”

“陛下说的是。这事还当慎重,储位非同小可。不说别个,先帝因何过身,追根究底还不是因悼太子之事伤了龙心龙体么。这储位,倘给了撑不起来的孩子,就不是爱他,而害了他。”谢皇后道,“我说句不当说的话,咱们没有嫡子,几个孩子说起来,都是庶出。虽有子以母贵的说法,陛下倒是不必考虑诸妃嫔,我知道她们的,她们也不懂政事机要。要依我说,陛下不妨细辩几个孩子的资质,看谁好,多给些机会,慢慢儿的就能显露出来。就如同当年陛下一般,陛下先治闽地,大败靖江。其后,收复江南,战功之盛天下皆知。当年,先帝立您为储,朝中百官拥戴,如此,水到渠成,就是如今的几位藩王,哪个不是心悦诚服呢。”

“我也是这样想。”打发了宫人内侍,昭明帝悄与妻子道,“六郎年少,他毕竟是跟着你长大,身份上就有所不同,当初也是他代父就藩,只是,储位不比藩位,还是要再大些,才好斟酌。你心里有数就行,别说出去。”

谢皇后好笑,夹了一筷子小青菜给昭明帝,“我晓得。”又道,“我虽养他长大,当时也是有缘由的,凌霄不喜这孩子,我却是见不得这种生而不养。可话说回来,这储位容不得半点私心,陛下只需考虑谁更合适,不必想多余的。陛下不论相中了谁,都是我的孩子,都要叫我母亲。”

昭明帝心下熨帖,深觉妻子可亲可敬。

夫妻俩说一回储位,待用过早膳,昭明帝就提起闺女与忠勇伯之事来,谢莫如笑,“忠勇伯颇是知礼,我问过端宁的嬷嬷,教的也很是认真。”

昭明帝道,“这成亲做夫妻,要的可不是认真。俩人之间,到底有没有好感?”

谢皇后将一盏茶塞丈夫手里,嗔道,“可急什么,你倒是听我说呢。”

“好好,说。”昭明帝喝口茶,洗耳恭听。

“咱们端宁还是小姑娘,忠勇伯可是二十五的人了,大咱们端宁八岁,这男人要是想哄小姑娘,多的是手段。倘忠勇伯不尊重,那也是不行的。先得人品好,这才是第一关。如今忠勇伯举止有礼,可见是个知礼的。他人品先过关,才能继续教端宁,待过些日子再看,如果端宁对他有好感,再问问忠勇伯的意思,这做亲事,总得两人都乐意才行呢。”谢莫如道。

昭明帝点头,“这事儿,还就得你们妇道人家来,你们心细。”

谢莫如笑,“反正我是想多留端宁两年,慢慢儿来吧,忠勇伯于男女一事上,也有些冷淡,必得叫他开个窍才好。”

昭明帝深以为然。

嫁闺女可不是娶媳妇啊,儿媳妇不满意还能换,这女婿不满意,当然,也能换,但,昭明帝还是盼着女儿能顺心顺意。

说一回儿女亲事,昭明帝就说到秋狩上来了,谢皇后道,“宫里都谁随驾,陛下可有数?”

昭明帝道,“自然是你随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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