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归隐避世难割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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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见吧!见见也好,如果孟灵曦真的愿意与杨辰风在一起,以萧白逸对她的感情,是定然不会勉强她的。

“我们过去吧。都到了这里,没有理由再回去。”萧白逸跳下马,向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他脚下的步子并不快,甚至一步比一步慢,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有多怕。

如果找到她,便是失去她的时刻,他情愿一辈子找不到,情愿抱着“她还爱他”的美丽幻想活下去、找下去。

萧白逸只觉得每走一步,他的心都会生生地被利器狠狠地攻击一下。

琴声太过于美妙,美妙到让他每走一步,都会绝望一分。

就在他离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连呼吸都屏住的时候,却听到噔的一声,乐声戛然而止。

随即,便是杨辰风的惊呼:“丫头,快给我看看,有没有伤到手指?”

“没事,杨大哥。”孟灵曦摇摇头,将受伤的手指藏于袖中。

“给杨大哥看看。”杨辰风不放心,径自拉起她的手查看。

看着她指尖的血,杨辰风一拧眉:“都划出了这么长的口子,还说没事。”

“不痛的。”孟灵曦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地握住,“真的没事,平日弹琴又不是没有划伤过。”

杨辰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从怀中摸出一瓶金疮药,倒在她的指尖,刚要扯自己的里衣,就被她出声制止。

“杨大哥,用我的手帕吧。”

杨辰风愣了下,掩下黯然的神色,为她仔细地包扎好伤口,才看向她,问道:“丫头,还是忘不了吗?杨大哥希望你可以活得快快乐乐的,不想再见你每日强颜欢笑。”

“杨大哥……”孟灵曦感激地看着他,“我懂,我都懂,只是有些人虽然注定了一生不可能在一起,但也注定了一生不能忘记。”

“所以呢?你就这样一辈子将自己藏起来,想着他吗?”杨辰风这些日子以来,心口隐隐的苦闷,有了再也压制不住的趋势。

她可以一辈子不爱他杨辰风,他也可以一辈子默默地守候她,他只要她开心。

可是,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她虽然当着他的面笑得欢快,却总是在他一转身,她的笑容便会散去。

他知道,她是想让他以为她很开心,好安心地离开。

“谁说她要将自己藏在这里一辈子?”萧白逸陡然从林木间走出,气势逼人,“本王这次来,就是准备带她回去的。”

从刚才孟灵曦的琴弦断开,到杨辰风给她包扎,他都亲眼目睹。

那一刻,他曾想,如果孟灵曦是爱杨辰风的,那么他愿意成全……

来的时候,他口口声声说要将她夺回,但是,当亲眼看到她又消瘦了不少的身子时,他再次忆起她上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的样子。

他这才发现,他的爱又升华到了一个境界,已经学会了祝福。

但当他亲耳听到,她还爱他,无法忘记他时,他将要死去的心在那一刻复活了。

既然她爱他,那他便不会退让,拼死也要跨过那些阻碍,将她留在身边。

“萧白逸。”杨辰风猛地站起身,语气不善地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话一出口,他便看到了萧白逸身后,缓缓走出来的魂媚儿。

“是你出卖我?”杨辰风眯起眼,眼中寒意乍现。

萧白逸看着杨辰风用这样刺眼的眼神看着他身后,不禁转头看去,便见魂媚儿已经僵直在原地。他心里随即涌起一团火,迎上杨辰风不善的视线,冷道:“不怪媚儿,她是为了你好,才带本王来的。”

“为我好?”杨辰风薄凉地笑,别过视线,看也不再看魂媚儿一眼。

“先皇的玉玺已经落入他人之手,我们若是不尽快找到你,接下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萧白逸郑重其事地提醒道。

“这件事,你无须再管。”杨辰风表情平静地回。

萧白逸先是一愣,随即怒道:“果真是你将玉玺给了白焰教?”

如果说杨辰风为这个皇位努力了十几年,那萧白逸为了帮他做的努力也绝对不比他少。

而就在他还为了玉玺焦心的时候,杨辰风竟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怎么能不怒?他的努力又算什么?

他为了杨辰风的皇位,表面上是人人称颂的大英雄,背地里却是个于麒国而言,不折不扣的佞臣。

难道他摒弃一切,努力那么多年,换来的便是这样的结果?

“玉玺怎么了?”孟灵曦急问。

“没事。”杨辰风不等萧白逸回答,便先他一步回道。

一直未语的魂媚从萧白逸身后走出,看向杨辰风:“你怕她知道?”

“媚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孟灵曦急忙向前走了几步,焦急地问道。

魂媚儿勾唇冷笑,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杨辰风。

“媚儿,不知道、不确定的事情,就不要乱猜、乱说。”杨辰风的话语里带了明显的警告。

“杨大哥,你别这样,让媚儿说。”孟灵曦就算再笨,也猜到玉玺丢失的事情,与自己有关。

魂媚儿迎上杨辰风含怒的视线,心里又怒又疼。她一咬牙,看向孟灵曦。

“你可知道,你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是萧然生的师父将我交给了杨大哥。”孟灵曦急着知道玉玺的事情,便没有想太多地回道。

“白焰教冥主莫千秋向来杀人不眨眼,你觉得她会忽然发善心,用紫幽草救醒你,又将你送回来吗?”

魂媚儿轻蔑一笑,孟灵曦还真是好骗。

“孟灵曦,你开心吗?他为了救你,竟然愿意做交出先皇玉玺那么不忠不孝不义的事情。”

“魂媚儿!”杨辰风眉眼皆戾。

魂媚儿苦涩地笑了笑,转头对萧白逸道:“师兄,你让媚儿带你来找他们,媚儿已经做到,媚儿这就先行离开了。”

话落,魂媚儿转身便走,脚步迅速,身影让人看着却觉得异常孤寂和心酸……

看着她越走越远,孟灵曦忽然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多余的人,若是没有她的出现,他们三个人还是亲如兄妹吧!

杨辰风的心忽然有些发慌,因为他看出了她走得决绝。心底有隐隐的疼痛泛起,透着抓不住的彷徨。他与萧白逸对视一眼,抬步向茅屋走去。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永远无法插入孟灵曦和萧白逸之间。

萧白逸冷睨他的背影一眼,并不想多做评断,两个人的感情第三个人很难插手。

“曦儿,跟我回去。”萧白逸上前一步,向孟灵曦伸出手。

孟灵曦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回去?回哪儿去?”

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他怎么还能轻易地说出那句“回去”?

“曦儿,我知道你恨我。只要你愿意给我时间,我一定会让你明白我的心。”萧白逸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一闪,给躲开了。

他的手一时之间僵在半空中,所有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他情愿她打他骂他,也不愿见她此刻一点怒气都没有的淡然表情。

“王爷回去吧!”孟灵曦淡漠地说完,转身便走。

“曦儿!”萧白逸想也不想,大步向前,拦住她的去路。

他从来不是个痴缠的男人,更是从来不屑去追掉头就走的女人,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也学会了纠缠不休?

“王爷,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这样纠缠一个女人,恐怕于理不合。”孟灵曦脸上的表情仍旧淡漠,藏于袖中的一双柔荑早就变成了紧攥的粉拳。

她看着憔悴了许多的男人,心里泛酸。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是兄妹,她还能像此刻这样平静地面对他吗?

深切地爱过一场,他给的却是无尽的殇,她又岂会不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只是,他是她的哥哥,这个公道就算讨回了又能怎样?就算他还爱她,又能怎样?他们注定了无法在一起。

眼前的男人,已经没了昔日的冷峻与英姿飒爽,乌黑的鬓发此时凌乱不堪,下巴处长出了青碴,眼下一片青黑。

是为了寻她,才会如此吗?

只是,既然他也深爱她,当初又何苦伤她至深?

呵呵,她到现在还在想这种问题,岂不是可笑?

他们是兄妹,即便没有他的残忍对待,他们就能够在一起吗?

这样有违天理的事情,谁能做到?

“曦儿,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我……”萧白逸急切地扣住她的双肩,想要开口解释。

孟灵曦心头猛地一颤,决绝地道:“萧白逸,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再追究谁对谁错,也没有意义了。”

青鸾山上的倾心相爱历历在目,他的伤害亦历历在目。只是不管是爱,还是恨,他们都不可能了。

她曾经期待过他的解释,但是这一刻,她怕急了他的解释。

带着他给的伤害,她尚且无法忘记这个男人,若是这些伤害都不存在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样的理由说服自己不再想他,让自己变得坚强。

原来,她在面对他的感情时,已经懦弱至此。

萧白逸扣着她肩膀的大掌渐渐松开、滑落,高大的身体不稳地晃了晃,颤声问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在与你背道而驰的日子里,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想吗?”孟灵曦在心中自问,答案却是“想”。

只是,再想又能如何?

即便他爱她,如她爱他一样至深,那又能如何?

徒增伤感罢了……

“不想。”她回得坚定,心却在发颤。

这样违心的话,要不是靠着仍旧爱他的一颗心,她又怎么能坚持下去。

萧白逸傻愣在当场,这次,他彻底失去她了吗?她竟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

孟灵曦越过他,向不远处的茅屋走去。

而萧白逸愣在原地半晌,才缓缓地转过身,看向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萧白逸的视线所及处是两间茅屋,这样的情景,让他想起青鸾山上的一景一物。

杨辰风与孟灵曦是不是也同他们在青鸾山上的那五日一样幸福?茅屋里,孟灵曦在杨辰风的对面坐下。

杨辰风倒了杯茶,递给她。

“他还在外边?”杨辰风站起身,走到窗边,向外望去。

“他这人向来没有什么耐性,等等便会走了。”孟灵曦的声音低低的,看着桌面发愣。

杨辰风转身,深深地凝视她一眼,走回桌边坐下,语气轻快地道:“陪杨大哥下盘棋吧。”

“好。”孟灵曦微颔首,轻声应道。

只是,这样的方法好似并没有什么用,即便眼睛盯着眼前的棋子,脑子里仍旧是那个男人的面孔。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那张冷寒的脸在面对她的时候,不再那么冷了?

还有,他要与她解释什么?

那日,他为何会休弃她?离开青鸾山后,他为何会突然改变?

这些问题萦绕在她心间,久久不能散去。

她一直就想要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残忍至极,她也不甘心一辈子糊涂。

只是,大夫人的一句话,便将她心间所有的期盼都打碎了。

不管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不是她该期待的。

轰隆—

天边惊雷炸响,孟灵曦的手指跟着一颤,指间的棋子“啪嗒”落在棋盘上。

“累了就去休息吧。”杨辰风放下手中的棋子,劝道。

“我不累,再下会儿。”孟灵曦连忙出声挽留他,她不想剩下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

杨辰风打量她一眼,点点头:“嗯。”

她捡起掉落在棋盘上的棋子,努力让自己聚精会神。

只是,就算她再努力,还是会不自觉地分神。

倾盆大雨在雷声过后,急促地落下,丝毫没有给人任何准备,便带着一股寒意袭来。

孟灵曦猛地打了一个寒战,不自觉地望向开着的窗子。

“天冷了,我去关窗子。”孟灵曦站起身,走向窗边,急促的动作好似怕动作慢了一点,就会被人抢先一般。

她的手扶上窗子的一瞬间,顿了一下,脸上的急切僵住。

那个男人竟然还站在原地,视线紧紧地锁住她的方向,高大的身躯站在大雨中,一动不动。

他这是在干什么?

如果是想求得她的原谅,他不是该冲进来,拼尽全力地跟她解释吗?

像现在这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算什么?想等到她心软,自投罗网吗?

想到这里,孟灵曦哐当关上窗子,不想再看。

只是,关起的窗子能阻隔的只是视线,却阻隔不了人心。

她盯着紧闭的窗棂良久,没能移开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了,不是吗?

“能告诉杨大哥原因吗?”杨辰风定定地看着她矗立在窗前的背影,面色平静,心中却早已是惊涛骇浪。

没错,他什么都知道,关于孟灵曦的身世,他早就有所怀疑了,后来又在羽翎嫁衣中发现了一张字条,那上边除了记载了紫幽草的培育方法,还有孟灵曦的身世之谜。

这几日在谷中,他看着她强颜欢笑,终于明白,即便他愿意为她放弃一切,但只要他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她一样永远无法快乐。

他可以等,也愿意等,从用玉玺去换她的那一刻起,他便做好了一辈子守候她的决心。

只是,他怕她等不了,也等不起。

这些日子,她一日比一日寡言、清瘦和憔悴……

他看在眼中,疼在心上。

他带她离开,就是为了给她幸福。

可是,现在的她,还哪里有幸福而言?

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坚定信心,留她一辈子了。

“杨大哥……”孟灵曦缓缓转过身,面有难色。

“还是不想告诉杨大哥吗?”杨辰风知道,她心里有一个不愿说的秘密。

“杨大哥……”孟灵曦走回桌边坐下,声音微哽,被心里的石头压得喘不过气。

“说吧。丫头。”杨辰风甚是了解她,见她此时就快崩溃的表情,便知她再也无法承受。

说吧,这样也好,就让他亲手送他的丫头离开。

他忘记了身上的责任,隐瞒了她的身世,与她来了这里,做了一场不该做的梦。

孟灵曦睫毛颤了颤,犹豫半晌,才将那日在大夫人那里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杨辰风震惊不已,未想到让孟灵曦坚持离开的原因竟是这般。

“你为何这么肯定你们是兄妹?”

“大夫人的话,我不是没有怀疑过。我派了人去查,而得出的结果与大夫人所说的确实一致。”孟灵曦神情落寞,她也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

杨辰风微迟疑,打量她良久,才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并不是孟庆良的女儿……”

他神情认真,仿佛在告诉她,他并非在问,而在说着一个事实。

“杨大哥这话何意?”

杨辰风与她对视良久,才声音沉重地道:“你的亲爹是欧阳芮麒,并不是孟庆良。”

孟灵曦猛地站起身,手不小心拂到桌面上的棋子。

哗啦啦—棋子掉了一地。

“这不可能……”孟灵曦眼神慌乱无助地闪动。

她回想起母亲为了救欧阳芮麒而死的那一刻,对这个二十年都无法忘记的男人的深深眷恋、深深爱意。有这样深刻的爱萦绕在心头,又岂会与别的男人生下孩子?

只是,如果他们倾心相爱,那孟庆良算什么?大夫人算什么?萧白逸的娘亲又算什么?

娘亲和爹爹那一场没有爱情的婚姻,却让那么多人痛苦,而他们就真的快乐吗?

孟灵曦突然觉得,她曾经那十八年的快乐,不过就是一场笑话。

只是,人都已经去了,伤害却不能终结。

萧白逸若是知道,天牢中死去的孟庆良是自己的爹爹萧天正,他会如何?

为何老天要让这伤痛延续二十几年,还不散去。

“丫头,在为逸担心吗?”杨辰风看着她几经变化的表情,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突然有些恨自己,他若是从不了解她,该有多好。

不了解,便不会明白她心中所想,也就不会像今日这般为难,不敢留她在身边了。

“他若是知道,死在狱中的是自己的父亲……”孟灵曦忧心忡忡,这时想得更多的是他,而非自己的痛苦。

杨辰风再次意识到,自己输了,确切地说,他从来没有过胜算。

“放心吧!萧天正绝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你怎么知道?”孟灵曦震惊地问。

“如果狱中的人只是一介商人孟庆良,也许还会被人毒害。可是,如果换成了萧天正,便绝对没有可能。”杨辰风走到窗子边,将窗子推开,视线落在远处的萧白逸身上。

虽然他根本看不到萧白逸的表情,仍是能感觉到他的一身戾气。

不过,杨辰风不得不承认,萧白逸确实变了,不再像从前那般冲动,为了心中所爱之人,已经学会了忍让。

萧白逸这样站在雨中,不过就是想让孟灵曦出去见他,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

若是换成以前的萧白逸,此刻定然已经冲进屋子,强迫孟灵曦跟他走。

可是,他这次没有这么做,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你的意思是,我爹……”孟灵曦的声音戛然而止,改口道,“你的意思是说他还活着?”

并不是因为没有了骨血相连,孟灵曦便想抹掉他们之间的父女之情。

只是,如果萧天正还活着,那她和娘亲便都只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了。

“对。”杨辰风收回看着萧白逸的视线,转身看向孟灵曦,“之前,我和逸便一直怀疑,有萧家的人在暗中操纵萧家的暗卫,只是,我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已经过世的萧天正身上。现在想来,也只有是他,一切才合情合理,才会让凌峰背着逸效忠于另一个人。”

“他一直在暗中操纵着一切?”孟灵曦越听越是心惊。他们现在所说的人,还是那个众人口中的大善人吗?

“除了他,也没有人有这个能耐了。”杨辰风知道,这件事于孟灵曦而言是残忍的。但他相信,她情愿接受一个残忍的事实,也不愿意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他好残忍啊!”

她为了给孟庆良报仇,倾尽所有,有好日子不过,进入王府受苦。

而她那位“好爹爹”居然还活着,在暗中操控着一切。

难道,曾经的疼爱都是假的?

如果,他真的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又怎么会这么残忍地对她?

她几次险些死在王府中,他可知道?

“恨我吧!”杨辰风轻叹,眼中的痛色更胜。

“为何要恨你?”孟灵曦不解。

“萧天正与先皇是莫逆之交,想必他藏在暗中不出现,也是为了帮我复国。”杨辰风虽然也不赞赏萧天正的做法,但是,自从猜到了萧天正没死之后,他便派了人去追查这个人。

曾经追随先皇的人皆说,萧天正定然不会背叛先皇。

而那一次,秦凤儿下葬,凌峰带人出现,想要杀了欧阳芮麒的场景,更看得出萧天正的心还是向着先皇的。

“所以呢?他为了帮助你复国,别人就都必须成为牺牲品吗?”孟灵曦踉跄地后退一步,痛心地反问。

“丫头……”杨辰风沉痛地唤了一声,平日里油腔滑调的男人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她即便恨,也是应该的。

她确实成了这场争斗中,最无辜的牺牲品。

“他之所以没有拦着我嫁入王府,是因为他知道欧阳芮麒想要利用我,他想要我们父女相残,是不是?”孟灵曦突然间看透了一切,曾经窝心的父爱,此时变成了剜着人心的利器。

如果,他还念着父女之情,又怎么会让她嫁入王府?

就算他不能出现,但如果有心阻止,自然有很多方法,不是吗?

“是。”杨辰风沉痛地点了点头,“以前,我一直想不通,孟庆良为何出尔反尔,不肯交出紫幽草,李强为何会听何冰柔的话,去毒死孟庆良。现在,知道萧天正还活着,一切便已经明了了。”

孟灵曦只觉得呼吸越发费力,她就快窒息而死了。

杨辰风口中的事情,她虽然知道得不是很详细,但是这个时候,再笨也能猜到一切一定与萧天正有关了。

或许,从一开始,这所有的事情,便是萧天正设计好的。

到底是欧阳芮麒算计了萧天正,还是萧天正这么多年都没有君子过,她已然分不清。

最残忍的事情,也不过如此。

杨辰风见她如此,已经不忍心再说下去。

只是,就算他今日不说,他日孟灵曦也一定会遇上萧天正。

想必,那一日,一定是萧天正与欧阳芮麒对战之时。

将萧天正做过的一切说出,无非不想孟灵曦他日为难。

今日虽残忍,但是他日,她便能站在自己亲爹的一方,不用两难,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杨辰风是真的将一切都替她思量好了,却独独忘记了,若是有一日,孟灵曦要与萧天正站在对立面,与他又何尝不是对立?

或许,他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不在乎吧!

不管将来情形如何,他都不会伤她。是以,即便他们的关系是对立的,又能如何?

“这一切,都是萧天正安排的,是不是?”孟灵曦大声嘶吼,被最亲的人背叛,她痛得难以言说。

“我们以前一直猜测,是欧阳芮麒放出消息,让我们以为紫幽草在孟家,好让震威王府就此与孟家结下大仇。”

他们这些人不过是萧天正手里的一颗颗棋子。曾经,他为了孟家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家破人亡内疚不已,才百般维护孟灵曦。

现在看来,孟家的家破人亡,不过是孟庆良想要的结果。

只是,萧天正就算算准了一切,他是否算到,他们这些人,因为他所做的事情,全为情所困,难以自拔?

“其实,那不过是萧天正自己放出的消息。”孟灵曦轻喃,声音哽咽。

“对,是他放出的消息。”杨辰风没有吞吞吐吐,直接给了孟灵曦肯定的答案,“其实,他手里根本没有紫幽草,他想借此引逸去见他,然后用紫幽草要挟逸娶你。逸为了救陆天鸣,为了还这个人情给何冰柔,必会同意。”

“可是,后来为何是欧阳芮麒赐的婚?”孟灵曦真是没有想到,原来一切纠葛,不过是自己那位“好爹爹”安排的一场戏。

“你认为是什么能让欧阳芮麒愿意被威胁,交出紫幽草呢?”杨辰风不答反问。

“是我娘……”孟灵曦的心又凉了一分,她本以为,至少萧天正是真的爱娘亲,才会愿意抛弃妻儿,与娘亲生活在一起。

原来,娘亲不过是他利用的筹码。这个人到底还有没有感情?

“对,是你娘。”杨辰风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他以为,他给你娘易了容,自己又掩藏得极好,便不会有人发现了。不想,正是他这一计,引来了欧阳芮麒,让他终于找到了失踪十九年的皇贵妃。”

“你的意思是说,萧天正原来没有想过要出卖我娘的,是吗?”孟灵曦忽然有一丝庆幸,庆幸萧天正原来也有过真心。

如果自己敬重了这么多年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她一定会更难受。

“对,他是真的爱你娘,他做了这么多,也无非忘记不了当年的兄弟情。”杨辰风叹息,在他的立场,已经无法再评断萧天正是错是对了。

“你见过萧天正,是不是?”孟灵曦虽在问,却语气肯定。

杨辰风向来不是个偏听偏信的人,他能这般肯定萧天正是为了先皇才会如此,定然是有实际的证据让他相信。

这么多年未见,杨辰风凭什么这么肯定萧天正不是想自己做皇帝,而是为了他杨辰风?

除非,他们早就已经暗中联合。

孟灵曦突然觉得人真的很可怕,似乎她身边的每个人,都用谎言编织了一张网……

杨辰风微愣,这才发现自己话中的漏洞。

跟自己不愿意提防、不愿意说谎的人在一起,似乎总是会少一些警惕,便会多一些漏洞。

到底是不怕对方发现?还是不愿隐瞒?

人的心思真的很复杂,就连自己都猜测不清。

杨辰风的唇瓣动了动,脸色越发难看。他忽然急促地转身向外走去,鬓发间,此时已经沁出了大滴大滴的冷汗。

孟灵曦以为是自己的质问惹恼了他,正站在原地纠结,便见已经走到门口的杨辰风忽然倒了下去。

“杨大哥。”她一惊,快步奔了过去。

他努力几次,想要站起,膝盖锥心般的刺痛,却让他怎么都无法再站起来。

算算日子,确实快到病发的日子了。

孟灵曦蹲下身去扶他:“杨大哥,你怎么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像杨辰风这样一个一直给她最坚强依靠的男人,也会有倒下的一日。

“没事。”杨辰风勉强挤出笑容,安抚道。

其实,这几日他的腿疾到夜里都会发作,只是孟灵曦不知道罢了。

而今日,天空突降暴雨,天气太过于阴寒,让他的腿疾提前发作了。

他本以为可以成功地离开孟灵曦的视线,躲到自己的屋子里,用内力压下疼痛,却不想他竟连这道门槛都没能迈出。

只是,这会儿他脸色发青,额头挂着豆大的汗珠,再说没事,她也不会信。

“杨大哥,你到底怎么了?不要骗我。”

“我没事。”杨辰风摇摇头,掌下运气,打向地面,借助这股力量站了起来。

他虽然内力深厚,但是这几日夜夜要用内力压制腿疾,自然消耗了不少体力。

此刻,虽然撑起了身子,却很勉强。

“杨大哥,我扶你。”孟灵曦伸出手,想要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

“不用。”杨辰风坚持拒绝她的搀扶。

“杨大哥……”她虽然心里焦急,手上却不再动作。

她读懂了他的心,他不想她看到他此刻的样子,更不想她去扶他。

这于他而言,是对男人尊严的伤害。

她紧张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想等他坚持不住,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去扶他。

杨辰风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步子却已经发飘,踩不踏实。

他虽然忍下了锥心刺骨般的疼痛,却始终无法阻碍骨骼错位时的软弱无力。

眼见着他的膝盖一弯,高大的身躯便倒了下去。

“杨大哥!”孟灵曦快步冲了上去。

杨辰风痛苦地闭了闭眼,不想他到底在她面前丢人了。

“丫头……”话还没有出口,当他的余光触及一抹红色时,他愣在了当场。

只见一身红衣已经被雨水淋得黏在身上的魂媚儿正站在茅屋门口。她此时狼狈不堪,发髻垂落,雨水顺着发梢、脸颊,不停地落下。

面对杨辰风眼中的震惊,她没有任何回应,径自去扶杨辰风。

“媚儿,你回来就太好了。”孟灵曦惊喜地道。

“放手!”杨辰风挣了一下,刚刚一张难堪的俊脸此时更是黑到了极点。

他伤了她,他有何颜面还让她来救他?

“你想让我说出实情吗?”魂媚儿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更加扣紧他的胳膊,扶稳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杨辰风被她将得脸上发臊,不禁恼怒道:“魂媚儿,你就这么卑鄙?”

“对,我是卑鄙,那又怎么样?你有胆子就推开我。”魂媚儿轻笑,看着他的眸子中带着挑衅。

“你……”杨辰风恨得一咬牙。

“既然无话可说,就跟我进去。”魂媚儿冰凉的声音里透着不屑,对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好脾气。

就算萧白逸那日不去找她,她也会赶来这里,她怎么可能忍心见他有事而不管。

爱也好,恨也罢,她都见不得他有事。

听她这般语气,他忽然急了。

“你妄想。”

“我妄想?”魂媚儿看向他的腿,“看来,以后要她伺候你,你才能吃穿不愁了。不过,也要她肯。”

“魂媚儿,你不要胡说。”杨辰风转头怒视她。

“杨辰风,你是不是每夜都用内力,才能勉强压下腿疾?”魂媚儿笑得畅快,她是在报复他,却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

杨辰风一时之间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视线竟也没有了之前的凌厉。

她总是有一双能看懂他的眼,准确地猜透他的心思。

“如果,你的腿疾今日还不医治,你这辈子便再也别想站起来。”魂媚儿眸色清冷,看似没有一点对他的心疼之意。

杨辰风看着这样的她,心头一颤,竟恐惧起来。

“那又如何?这世上已经没有百消散了。”杨辰风别过脸,不看她,“你走吧。”

“杨辰风,如果我说,我有百消散呢?”魂媚儿嘴角噙笑,笑得妩媚,“但是不能白给你。”

她看透了他,他怕是不愿意再接受她的付出和帮助。

杨辰风闻言,问道:“你有什么要求?”

“我想你娶我,你能做到吗?”魂媚儿笑得灿烂,却说得咬牙切齿。

杨辰风俊脸一僵,尴尬得面红耳赤。

魂媚儿瞥他一眼,轻笑:“百消散千金难得,若你不愿意,我立刻下山卖掉手里的百消散,让你一辈子残疾。”

杨辰风的神色越发窘迫,他居然被一个女人逼婚。

孟灵曦松开扶着杨辰风的手:“杨大哥,他在雨中站了那么久,我怕他的身子会受不住。”

不是征询,而是交代。她拿起门边的油纸伞撑开,快步走入雨中。

若她在场,只会让杨辰风和魂媚儿之间的情形更紧张。但若没有她这个外人在,他们俩之间是打是骂,便就是自家人的事情了。

杨辰风看着她渐渐在雨幕中模糊的背影,眼中的怒气渐渐散去,只余黯然。

魂媚儿看着如此落寞、失去了往日光彩的男人,心里狠狠一疼。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扔入他怀中,转身便要离开。

杨辰风下意识地接住油纸包,不用打开,也猜到了里边的东西是什么。

“你该恨我的,何苦还要帮我。”

他自知做了不少伤害她的事,不该这么轻易地被原谅。

“就当是我上辈子欠你的。”魂媚儿没有转过身,走入雨中。

他的心犹如被车轮碾过般疼,他有种想要冲上去,将她拉出大雨的冲动。可是,拉出了,他又能跟她说些什么?

他看着她飞身上马,在大雨中飞驰而去。

他的手有些颤抖地打开包裹得紧紧的油纸包,露出两个白色的瓷瓶和一封信。

他急切地抽出信,将瓷瓶碰落,却恍若不知。

当他看到里边的内容时,所有激动的情绪一瞬间散去。

信不是魂媚儿留给他的交代,而是小九通知他,莫千秋将与萧天正合作,在欧阳芮麒寿宴的时候,混入宫中,先杀了欧阳芮麒,再拿出先皇的玉玺,夺下皇位。

他想,一定是小九找不到他的行踪,才将信交给了魂媚儿。

他重重一叹,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作为欧阳家的子孙,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置身事外,他只是想给自己一次机会,一次做梦的机会。

现在,梦醒了,他该回去了。

他捡起掉落在地的瓷瓶,撩起袍子,卷起裤腿,他的膝盖上、腿上的皮肉不停地鼓动。

师父说,这是一种食肉蛊,寄生在人体内,靠吃人的皮肉生存。

那一次,他险些因为这些蛊虫丧命。后来,是魂惑心将蛊虫逼到了他的双腿上,他才能保住性命。

这种蛊虫很有惰性,每出来活动五日,便会进入睡眠状态三个月。

但是,即便只是五日,也足以让人痛不欲生。

那一年,因为魂惑心说,天洛花可以制造出百消散,有强烈的止痛作用,魂媚儿便一个人到悬崖峭壁间去寻找。

那一年,她才十三岁,为了寻到天洛花,险些坠崖,赔上性命。

后来她平安地回来,却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那次,她在山间寻找了几天几夜,终是没有白努力,不但找回了天洛花,还找到了天洛花的种子。

尽管后来培养天洛花也是一波三折,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她还是做到了不让他在腿疾时受一点罪。

这么多年以来,他似乎早就习惯了她的付出。

杨辰风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最终还是用了百消散。

当百消散覆在他的伤处,疼痛渐渐散去时,他的心却被愧疚一圈一圈地缠住,无法喘息。

她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他为她做过什么?

除了伤害,还是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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