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四.暗念(1 / 2)
靖国公府门前,柳七欠身别过送他出门的众人,返身上了侯在门外的马车。
太医署的两位当值医官,和国公府的管家及几个有头脸的下人,躬身立在道边,看着那一乘车马消失在阔道尽头。
车上的柳七神思不属,一路上时不时挑帘望向车外。他苍白的嘴角,抿成阴冷的一线,身在车中,心却系在乾宁殿。清早离开将军府时,司徒逸还没有回来,昨夜殿前的大事也还没有消息传来。
“先生”阿萝担忧的唤了一声,她看得出柳七少见的心神不宁,却不知他为何不安,只道是他因老国公夫人的病焦急,“老夫人的病势果真沉重难逆吗?”
柳七闻言微怔,随即阴沉一笑道:“这老妇,也是天命不凡,她跋扈刻毒了一世。临了,却还有牧云这样的人前嫌尽泯,全心救助维护于她。只可惜,天意不可违,病沉势难逆,这也是她的报应,横竖就是这几天了。”
阿萝略为意外“那,岂不是等不到嗣国公回来了?”
柳七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又挑帘望向车外,见道边一骑,已不远不近的随了上来,忙命车夫停车,吩咐了阿萝先行回府复命,便独自下车向坊中一处茶舍去。
“柳公子”那马上的青年须臾也随他进了茶舍,笑盈盈施一礼,立在柳七落座的案侧。
柳七抬手相请,神情轻松淡然,仿佛相熟友人偶遇。
两人相对而座,柳七一面提壶斟茶,一面低声道:“情形如何?”
“昨夜,大将军忽称手中握有密旨,旨称元平已立弘阳王为太子。那些阉人都不中用,听了这话,都以为大将军是要借机废立,大多吓破了胆。禁卫正要强攻时,殿里反倒是冲出一班内卫,内外夹攻下。那些阉人多数当时毙命。咱们的人已尽力斩杀了,可,可那张兔儿还是让将军活捉了。”
柳七听罢,顾不上细询张兔儿,只震惊道,“他真这么做?”他正斟的茶手,甚至惊的忘了收停,直到暗红的茶汤溢撒漫桌,才慌忙住手,愣愣放下茶壶又复问一遍:“他,真这么做了?”
年轻人一面唤店童来收拾满桌的茶汤,一面神色忧急的点头肯定“是”
柳七长叹一声,苦道“他这是真铁了心要留下了!”
“先生抬举了,晚生自忖才疏学浅,不堪如此赞誉!”那年轻人忽然笑逐颜开,对着柳七道。
柳七微愕,随即余光扫见靠近上来的店童,转瞬明白过来。他收敛惊愕的心神,唇角很快溢出满意的笑意。不觉暗赞姑姑确实会调教人,这些年轻人行事谨慎,确实堪用。
“公子谦逊了!”柳七扫了一眼低头擦桌的店童,淡淡应付着。
直到那小店童收拾净了桌案,重又斟上新茶,转身退远了。柳七才轻抿口茶,神色如常道,“那张兔儿不堪大用,本就不指望他做得了这样的大事,好在他知道的不多,弃了就弃了吧,只需立刻派人去把玉雪堂里收拾干净就好。倒是这元平帝,实在出乎我的意料,竟然狠险如此!”
年轻人眉心猛皱,疑惑道:“公子的意思是,这事元平帝早已得知了消息?”
柳七微微点头,眼神在四围逡巡,警觉的如同暗夜的猎豹,可通身的气度却闲散淡雅到极致“他能蛰伏十多年,自然有常人不及的聪慧果决。只怕是他早已觉察了张兔儿的图谋,好在我们也是早有防备,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可以供他攀查。他查不出更多,只当是张兔儿他们贼胆包天,妄图替废帝起事罢了。”
“公子是说,元平帝以为张兔儿是废帝的人?”
柳七道:“张忠是废帝的人,元平帝不动他,只是等他们自漏马脚,要连根端起内监中废帝的旧人,一次铲除干净而已。”
年轻人点头微笑,放心下来“既然元平帝认为张兔儿他们是废帝的人,又何必以自身犯险?”
柳七笑道:“他聪明的很,这是顺水推舟。废帝旧人不可畏,可心怀异志的朝堂文武却要收拾。这次,他这样借将军的手,一则打压了朝上废帝旧人,又能坐实了将军意图谋反的罪名,以便日后随时清算,可不是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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