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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林大太太的病情渐渐好转;又过了两天,林月兰也参加完了统一考试……

因为害怕如果让林月兰留在林家等通知书的话,到时候严氏又变卦不让她上海念书了,于是大房一家五口关上院门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让林月兰跟着兄嫂一起去上海,对外只说她是跟着兄嫂去上海玩。

大房一家五口还议定了,要是能顺利拿到福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林月兰就直接进福旦大学去念书;如果没考上,那么惠怡眉就直接在上海找个学校让林月兰复读……

事情一决定好,大家都忙碌了起来。

惠怡眉先是回了一趟娘家,又去了一趟城里,看望汤姆神父;林岳贤也要开始着手打理一下林大太太名下的那些产业;林月兰则因为从未离开过家,一边忙着收拾行李,一边也忙着亲手给父亲母亲做些袜子垫,抹额和护膝之类的小东西。

也幸好林月雪对学业不感兴趣,也不准备考大学,所以林家对林月兰参加统一考试一事完全不在意;只是,当听说林月兰要跟着兄嫂去上海暂住一段日子见见世面的时候,林月雪有点儿不高兴……

最后还是惠怡眉在严氏面前不轻不重地怆了林月雪和林二太太几句,说林月雪都和男同学去杭州西湖划船去了,我们兰儿只是跟着兄嫂出门看看,又有什么大不了……之类的话,才压住了林月雪高涨的气焰。

又隔了一日,就到了三人离开林家的日子了。

想着儿女们即将离开自己,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在外头受多少委屈,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林大太太不禁哭倒在仆妇怀里;而林大老爷也红了眼眶,紧紧地咬着腮帮子,一声也不吭的。

林岳贤只喊了一声,“娘……”

林月兰已经咬着帕子哭出了声音。

可林大太太也知道,婆母和二房一惯要打压她的一双儿女,可以说……如果自己的儿女不走出林家,那么一辈子都将活在严氏和二房的阴影之下!只有让他们都出去,去看清这个世界有多宽广,他们才能知道自己有多渺小,才能在外头求存,不再依附林家,堂堂正正的活着……

这么一想,林大太太再怎么不舍,也狠着心说道,“走!走走……快走……”

林岳贤心如刀割。

但他知道,自己才是一家人的主心骨,绝不能在家人面前流泪示弱。

他咬着牙喘了几口气,低声说道,“爹,娘,儿子去了……你们在家中好好照顾自己,过年的时候,我们就回来看你们!”

说着,他转身就走。

林月兰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却被惠怡眉搀扶着也走出了西院。

站在西院的墙根下,惠怡眉拿出了随身的小号化妆盒,仔细地替林月兰补妆,并交代她道,“呆会儿我们要去祖母那里拜别……记着,你是去上海做客的,所以你不能在祖母面前流眼泪。祖母多精明啊,你哭成这样,就像是生离死别似的……万一她不放你去呢!”

林月兰点点头,死命地咬着嘴唇,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任凭嫂子用粉扑沾了些蜜粉直往自己的眼角扑,意图遮住红肿的眼角……

林岳贤也倚在墙根,点了一支香烟慢悠悠地抽着。

这时,三人突然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

“……好啦,你就别哭了,让他们出去外头闯荡闯荡,这是好事儿!他们比咱俩强得多,你说你还哭个没完没了。”

这是林大老爷的声音。

很快,林大太太带着哭腔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我哭两声不行啦?我难道不知道他们出去了比呆在家里强?可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啊……若我的孩子们不是生在你这样的家庭里,他们犯得着……一个小小年纪就被逼着裹了脚,另外一个才十二三岁就不是不下场子在外头悄悄地做生意补贴家用?说起来,是你没用!你,你任凭她们欺负我们娘儿们!你,你……你什么时候替我们撑过腰!”

见林月兰又是一副想哭的样子,惠怡眉连忙拉扯了她一把,匆匆地走了。

林岳贤慢吞吞地跟在两人的身后。

三个人的心情都不太好,所以也都没说话。

但想着呆会儿还要去谒见严氏,三人都有意在花园里多走一会儿,以平复心情。

惠怡眉就想起方才婆母在私底下骂公爹的那番话。

看起来,其实公爹和婆母对于他们的处境是很清楚的,只是碍于“嫡母”也是养母,面对着养恩大过生恩的孝道,大老爷从来都不会忤逆严氏的意思;而林大太太对内要维护自己的一双儿女,对外又没有丈夫撑腰,除了巴结讨好婆母之外,一个后宅妇人又能有什么法子?

惠怡眉叹了一口气。

“三哥?!”

林月兰突然站定了身子,并行了一个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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