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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儿的目光又自热而然地落在了站在凌墨身侧的千锦身上,千锦唇红齿白,面如软玉,微垂了头,只看身前地下的一块花砖,眉目低垂,宛若处子。

斐儿的羡慕有点儿转为嫉妒了。听说这千锦是灵狐之体,不仅能生儿育女,而且能养元益气,仿若神器呢,难怪这位杜丞相看起来总是神采奕奕、威风凛凛的样子,贤妾千锦定是功不可没。

斐儿忽然想到自己的父亲了,斐轩,若是当年斐王爷没有将父亲囚禁在斐家,而是同意父亲被杜百年养为外室,那今日许是父亲还活着,自己也有了三五个兄弟姐妹,那应该也是极热闹的。

杜家人自己热闹了一阵,杜百年才想起来今儿聚餐的意义是欢迎新来的杜家人。

他招手让杜云斐站到自己面前来,轻咳了一声道:“宝儿、霜儿,来给你们五叔见礼。”

宝儿和霜儿早都看见杜云斐站在那里,如今听爷爷说是五叔,不由好奇,宝儿道:“爷爷,他不是斐叔叔吗?我和霜儿在四叔的院子里见过的。”

上次斐绍和斐霓来杜家做客,云昭曾请斐绍去自己的院子里做客,正好宝儿、霜儿去缠着云昭给他们讲故事,曾见过斐绍。

杜百年轻咳一声,略有些不满地瞪了大儿子一眼,你一天到晚地都忙些什么,怎么没把斐儿的身世讲给这两个小东西听,害自己这个做爷爷的尴尬。

云轩对他爹赔了一个笑脸,对宝儿、霜儿道:“他不姓斐,和你们一样姓杜,叫杜云斐,是爷爷失散在外的孩子,与你们四叔一样,如今也寻回来了,快去见礼吧。”

云轩这话,也是告诉堂上所有人知道,以后再没有“斐绍”这个人了,只有杜家的五少爷“杜云斐”了。

宝儿和霜儿大喜,一起跪落到云斐身前道:“宝儿、霜儿给五叔请安,恭喜五叔返回杜家,可以尽孝爷爷膝前,共享天伦。”

凌墨在旁听了,不由暗笑。这两个小东西倒是伶俐,要知道这番说辞可是前不久云昭回到杜家时,两个孩子向他请教的“贺词”,如今只将“四叔”换成“五叔”,其他的倒是一字不差。

杜百年却是很满意,不待云斐答话,就连声让两个孙子起来,夸两个孙子懂事,小嘴甜儿,命云轩回去好好看赏。

按常理,凌墨和千锦是云轩的妾室,初次见礼,应对云斐行跪拜之礼的,只是云斐年纪小,云轩如今又“宠妾”非常,可舍不得凌墨向云斐跪拜,千锦自然也跟着沾光。

云轩向他爹建议道:“斐儿还小,不可骄纵他没了规矩,墨儿和千锦都年长于他,还是以兄弟相称更为适宜。”

杜百年虽然觉得云轩的做法略失了规矩,但是他心底也是极疼凌墨的,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本也该由云轩说了算,就没点头道:“不过是一个称呼,你做主就是。”

云轩欠身谢过爹,吩咐云斐道:“以后不许再喊墨儿凌大哥,就按家里的规矩,喊一声五哥,喊千锦为七哥吧。”

这也是如今世家常见的一种俗礼,对贤妻呼为“三哥”,得宠的贤妾便按了单数往下排序,“五”“七”“九”如是。

云斐不由心中叫惨,若是单以兄弟排序,自己可是排在最末了,以后这家里,除了能欺负欺负宝儿和霜儿两个孩子外,可都等着自己被人欺负了。

杜百年并不理这边的情形,只是逗弄着两个孙子,问两个孩子在官学里的事情。

云斐满怀着委屈向凌墨和千锦见过礼,云轩就恭请爹爹入席,一起用餐。

酒席之上,杜百年依旧兴致极高,一人开怀畅饮便觉不尽兴致,破例命儿子们也都喝上一杯。

云轩谢过爹爹,宝儿便过来执壶,为他满上一杯,霜儿也去给云斐倒酒,云轩拦道:“你五叔沾不得酒,不用倒了。”

斐儿正是闻着酒香两眼放光呢,瞧着霜儿乖乖应了一声,果真拎着壶过去了,不由很是失望。

云轩对他道:“你中的散功香不宜饮酒,每饮一次,功力便会散掉一成。”

一句话吓得云斐险些将手里的杯子都扔了,便是连酒香都不敢闻了。

凌墨以前曾游侠江湖,本是善饮,只是自到杜府后,连云轩都不得随意饮酒,他自然是更不能饮酒了。千锦以前在千家时,也是天生酒量,曾千杯不醉的,到了杜家后,也未曾再尝到酒香,如今杜百年赐酒,凌墨和千锦同时起身谢过,让宝儿、霜儿满了,竟同时一口而尽,面不改色。

云轩端着那杯酒,却是只喝了半杯,便觉辛辣,只得作罢。他本就不善饮酒,虽是喜好酒香,饮得多半是果酒,甜甜地,杜百年所赐的却是最烈的刀子酒,乃是采用最新的蒸馏法酿制的曲酒,辛辣浓郁,烈酒酌喉。

杜百年见凌墨和千锦如此好爽不由心情大悦,自己生的几个儿子都不善饮,但是这两个“入”进来的儿子倒是酒量不错呢。

“再满上,再满上。”杜百年笑道:“轩儿、斐儿喝不了酒,你们两个倒是好样的,再干个三杯给爹爹瞧瞧。”

凌墨和千锦应了一声是,宝儿和霜儿再过来斟酒,两人都是一连干了三杯,向杜百年致敬。

杜百年更高兴了,吩咐厅堂边上侍立的风上道:“快去再拿几坛好酒来!”又笑顾凌墨和千锦道:“今日高兴,你们两个就陪爹爹一醉方休!”

凌墨和千锦再应了一声是,随着杜百年的手势暂且坐下吃菜,凌墨的筷子刚伸出去,便觉得好像有一股凌厉的眼神看过来,他回望过去,果真他家杜丞相已经黑了脸,正瞪自己。

凌墨心里不由喊糟,怎么就忘了丞相大人不善饮的事情呢,这分明是让丞相大人“丢面”呢。

“王爷海量,凌墨自愧不如,只是喝了这几杯已是有些不胜酒力了,怕是有负王爷之令了。”凌墨起身,欠身对杜王爷道。

千锦也觉得还是适可而止的好,他下午的时候还挨了三十板子,这阵子勉强坐在这里,还是针扎火燎地疼,身上有外伤,小酌一些无碍,若是喝多了,就过犹不及了。

“千锦也不胜酒力,甘拜下风。”千锦亦起身向杜百年“谢酒”。

杜百年摆手道:“你们莫要看你家丞相脸色,今儿是我做主让你喝酒,你们只管开怀畅饮就是,我瞧他可敢因此寻你们的不是?”

云轩的脸已经不能再黑了,只得起身应道:“儿子怎敢拂逆爹爹兴致?并没有不让他们喝的意思。”

杜百年这才点头笑道:“如此甚好,你若是能喝,便也多喝些,一起高兴高兴就是!”

凌墨和千锦不敢再推辞,也都应了声是。待坐下来重新执箸,凌墨忽听云轩在他耳边传音入密道:“今晚上可是由你侍寝,你自己打量着吧。”

凌墨持箸的手僵住了,我已经都“侍寝”一下午了好吗?还来啊……

云轩瞧着凌墨期期艾艾,脸色红扑扑的样子,觉得分外可人,他浅酌着杯中的酒,竟有些微醺。

杜家院内灯火辉煌,满室温馨,皇城外黄陵别苑的冲天大火已红透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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