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为他宁负天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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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未亮旖滟便醒了过来,身旁凤帝修还睡得极沉,她依旧被他自身后揽着,贴在背后的胸膛已不再那般滚烫惊人……旖滟晚上恐惊扰凤帝修,连翻身都未曾,身上难免有些僵硬难受,小心地伸展了下身子,见后头没有一点动静,她才慢慢翻了个身。

晨光下,凤帝修的俊面沉静,长长的睫毛在挺直的鼻梁上落下淡薄的剪影,愈发显得睡容安然,宛若孩童。瞧着这般躺在身边沉睡的男人,旖滟蓦然觉得一阵安心,抬手触了下他的额头,微凉一片,已退了烧。

旖滟舒了一口气,见凤帝修许是真累极了,竟是睡得颇沉。她勾唇一笑,静静瞧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下榻,出了内室。

明堂中,紫儿正依在靠墙的添漆床上打盹,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见旖滟从内室出来,她迷糊了片刻,忙坐起身来,尚未言,就见旖滟摆了摆手,脚步极轻地出了屋。

紫儿忙跟着出来,旖滟这才回头,吩咐道:“叫厨房准备好早膳。”

昨日凤帝修晕倒,旖滟亲自给他喂了药,又守在榻前事事都亲力亲为照顾。凤帝修一日滴水未进,旖滟还曾特意安排了厨房做晚膳,哪里知道还没进膳,凤帝修便累的睡了过去。

紫儿一直侯在屋外,见里头没了一点动静,这才知道凤帝修揽着自家小姐已睡着了,她恐两人夜半醒来会饿,一直在厨房上温着饭菜,此刻闻言,不由戏谑地盯着旖滟,道:“知道小姐怕谷主饿着,厨房早侯着呢,保管谷主醒来就有香喷喷的饭菜可以食用,万不会饿着了小姐心上人的肚子。这点小事奴婢若然都办不好,小姐还不得剥了奴婢的皮?”

旖滟被紫儿打趣,饶是脸皮厚,也一阵面红,瞪了紫儿一眼,这才下了台阶自去练功。

她刚在花园中打了一套拳,就见紫儿神色匆匆地进了院子,禀报道:“小姐,太子殿下来了,此刻就在府外。”

紫儿习惯称呼凤帝修为谷主,此刻她口中的太子殿下自然指的是君卿洌。旖滟见紫儿一脸的如临大敌,便知她是担忧君卿洌会对自己这个先皇之女有所不利。

旖滟虽让狄霍传信请君卿洌前来一见,但到底也不能尽信君卿洌,昨日她便已令狄霍带着泣血楼的人全部离开了,狄霍原是想留下的,可旖滟却不许,狄霍念着有凤帝修在,君卿洌当奈何不得旖滟,这才离去。信儿是昨日一早才送往东宫的,此处离轩辕城有些距离,旖滟不想君卿洌来的如此之快,微怔了一下,这才道:“他带了多少人?”

紫儿上前将薄斗篷披在旖滟肩头,这才道:“只带了两个随从。”

旖滟扬了下眉,她果真没有看错君卿洌。

一盏茶后,花厅中,旖滟坐在君卿洌的对面,亲自将一杯沏好的花茶推到君卿洌面前,笑道:“太子殿下能应邀而来,我心甚慰。”

旖滟在随州的一举一动都有密折每日送到君卿洌的案前,她翻云覆雨,为他赢得了百姓的爱戴,更为他铲除了千安王府,这令君卿洌愈发情难自禁。

旖滟回京,君卿洌早便欲亲自迎接,哪想到旖滟还没能进轩辕城,便传来了她失踪的消息,君卿洌情急之下这才连夜离京,赶往黑水镇,岂料又凑巧抓获了刺客余孽,得知了旖滟的真实身份。

而君卿睿和夜倾合谋掳去旖滟,这些事情都是在暗中进行,君卿洌到此刻还不曾查明事情真相。他并不知是何人掳了旖滟,原本还忧心忡忡地令人在中紫国境内找寻旖滟,却不想竟先收到了旖滟的传信,此刻他匆匆赶到,真正见到旖滟,他才恍若从梦境中走出,真正相信她是安然无恙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本便是久别重逢,又担忧了两日,此刻君卿洌瞧着近在咫尺的旖滟,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目光,她说的话入耳,他都未曾听个清楚。

旖滟见君卿洌目光灼灼,近乎贪婪地盯着自己,她开口打破沉默,他竟也极失礼地不做回答,不由微微蹙了下眉,又道:“太子殿下何故如此看我?可是不知该如何处置我这个先帝遗孤?”

旖滟的声音微扬,语气带着三分不喜,君卿洌这才回过神来,竟是一把握住了旖滟放在扶手上的柔荑,急声道:“我不管你是何人,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伤害你,更不会纵容任何人伤害你,滟儿妹妹,我会用性命保护你,你要信我!”

君卿洌的神情带着几分激狂,几乎是用尽全部气力攥着旖滟的手,口气郑重中,几分急切,掷地有声。

君卿洌对自己的那些心思,旖滟怎会没有察觉,君卿洌此人一向内敛沉稳,旖滟没想到他此刻会突然失礼至此,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手已被君卿洌紧紧握在了掌心。

君卿洌似有些紧张,掌心有些潮热,捏地旖滟的手骨骼发疼,她抽手之下无奈君卿洌竟握地极紧,任她挣扎了两下都未能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离。

见君卿洌风尘仆仆,身上还有昨日雨夜赶路的泥泞,又闻他声音中满是真诚,旖滟虽不喜他的举动,但也狠不下心冷言发怒,只郑重无比地盯着他的眼眸,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太子殿下金枝玉叶,我何德何能,实在不敢劳太子用性命保护。再说,我也并非是面团揉成的人,可以任人随意拿捏欺辱,我自己便能保护自己,实在无需他人保护。”

旖滟言罢,又轻挑唇角,嫣然一笑,道:“即便有人以势压人,欲欺辱于我,也自有他替我出头,我相信有他在,没人可以伤害到我!”

旖滟说这话时,神情不知不觉间便柔婉了起来,绝美的面容之上忍不住浮现出清甜羞涩的笑意来,那轻轻勾起的唇瓣上有着难以掩饰的信任、依赖和甜蜜。

旖滟素来清冷,君卿洌何曾在她面上见到过这样小女儿的神态,一时目光发怔,头脑一片空白,竟是不能理解旖滟所言。而旖滟却已趁君卿洌愣神之际,迅速地将手抽了出来。

握着的掌心一空,君卿洌怅然若失地回神,这才意识到方才旖滟说了什么,想着她那话中的“他”,再想着旖滟方才那情意绵绵的模样,分明便是想到心上人甜蜜幸福的小女人姿态,君卿洌俊面登时为之发白,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他?滟儿妹妹……心中有人了?”

他说着,声音已是有些低颤,旖滟既认定了凤帝修,自不会给君卿洌任何希望,闻言笑容恬淡,道:“是,我心有所属。”

她的话轻飘飘,响在君卿洌耳边却犹如炸雷一般,那心有所属四个字,令君卿洌俊面惨白,失魂落魄,他举止一瞬无措,本能欲做些什么,掩盖狼狈之态。

抬手去拿桌上的茶盏,岂料手下力道一个失控,那茶盏登时便在手中四分五裂,茶水泼溅了一身,手上也被碎瓷片割伤,更见狼狈起来。

旖滟垂了眼眸,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恰紫儿脚步匆匆地奔了过来,见君卿洌捏碎了茶盏,屋中气氛极为古怪,紫儿难看的脸色更加为之一变,怒气腾腾冲进屋,竟也不顾身份,便冲着君卿洌大声道:“算我们小姐看错太子殿下了,本以为太子殿下是个风光霁月的,小姐才将落脚之处透露给太子殿下,没想到太子殿下竟两面三刀,不仅将小姐的行踪出卖给皇上,还要置小姐于死地!枉费小姐以前全心全意帮助太子,倒是帮了个薄情寡义的小人!”

君卿洌正心神俱碎,被紫儿撞到狼狈之态,又被她指着鼻子大骂,登时面色一冷,周身散发出暴怒之气来,旖滟一惊,忙起身将紫儿拽到了身后,道:“紫儿不得无礼!何故如此,有话好说。”

紫儿见旖滟还袒护着君卿洌,跺了跺脚,急声道:“小姐,方才煞九来报,说是隆帝带着一大队的禁卫军已进了这玉城,往此处杀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到了,隆帝此来定是为了小姐!小姐,咱们快出城去吧,再不走就迟了。”

旖滟闻言面色一变,隆帝竟尾随君卿洌来了此处!狄霍怀疑先帝是被隆帝所杀,倘使果真如此,她作为先帝的血脉,在隆帝看来便是不得不除掉的余孽。

如今隆帝刚得知她是先帝遗孤,便亲自离京,带着禁卫军到了此地,若说隆帝此举没有恶意,旖滟说什么都不相信。难道当真是她错信了君卿洌?君卿洌为讨隆帝的欢心,将她的行踪透知给了隆帝?亦或者,这江山是隆帝的,便也是君卿洌的,在江山和她面前,君卿洌更在意的是江山的稳固,对她,亦是欲除之而后快的?!

旖滟目光微冷,回头盯向君卿洌,却见君卿洌亦是满脸的惊诧之色,豁然站起身来,望向旖滟的目光充满了惊异和慌乱,担忧和对紫儿多言的不置信。

见旖滟望来,神情微冷,显然是和紫儿一般误会了,君卿洌豁然起身,急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滟儿妹妹,你要信我!”

旖滟如今身份敏感,自被凤帝修从夜倾处抢回,她便藏匿了行踪,一番折腾后,这才在此处安置下来,后她和狄霍商议过,才给君卿洌透露了所在。这地方是泣血楼的暗桩,非常隐蔽,即便是隆帝也不可能这么快便探知,很显然隆帝定是尾随了君卿洌而来。旖滟方才也确实怀疑君卿洌了,可此刻她却心思一转。君卿洌的神态并不似作假,看来是真被隆帝所瞒。

她清冷的神情和缓下来,道:“我信你。”

紫儿闻言却一急,道:“若非他出卖了小姐,隆帝怎么可能这般快就寻过来!”

君卿洌只觉旖滟那一句“我信你”比任何仙音都要动听,本是满脸急色,因她轻轻一句话,他面容之上便绽放出了笑意来,目光一下子温柔起来,可接着紫儿的话却又令他冷了脸,他浑身寒气翻涌,锐目盯向紫儿,道:“倘使你家小姐看错了本宫,本宫此刻根本不会孤身到此处来,既已知你家小姐的藏身之处,直接令人动手便是,本宫又怎会置自身于危险之中,仅带着两人到这宅子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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