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个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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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个梦!

公差这个职司在龙门县城有一个长期流传的约定俗成的称呼——皂狗子。这样的称呼被百姓们用了数十年,但这个用了几十年的老称呼最近却慢慢的从城中百姓嘴里消失了。人们再说到公差时已开始改用起“差头儿”的称呼,要说这个变化的由来,还得从新县令上任说起,这位唐县尊一上任就把那些个领着公差职司却没胆子干公差事儿的一帮混事儿给开革了,顿时让整个龙门公差队伍的面貌为之一新。

紧接着剩下公差就爆出了一件震动县城的大事件,以前那么多任公差惹都不敢惹的奚蛮子居然让他们给捕了,而且还是从奚人老窝子里捕出来的,关于那一晚兀都被捉的经过如今在县城里已经演绎出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不管流传的是那个版本,都在无形之中改变着公差固有的形象。

此后面对气势汹汹的近百奚蛮毫不退让的死守凶犯兀都,乃至于在平乱过程中堪称卓越的表现,龙门县衙中剩下的十三个公差实打实凭借自己的行动挽回着旧日早已狼藉的声誉,尤其是新任总捕钱三疤在肆虐的奚蛮中孤身独骑高声宣扬朝廷法度、县衙谕令,身负十余伤毫不退让的形象更成了县城百姓津津乐道的典范事例。

清一色的棒壮汉子,穿着装炭铁平勺烫出的整齐差服,手握铁索,腰挎长刀脚底生风的执行着新县令一道道的谕令,自动乱平定以来,这样的景象已经成了龙门县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有眼前与以往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的精神风貌亮着,有前几天实实在在做出的成绩撑着,更重要的是有月俸加倍的消息传着,龙门县衙组织的这次公差招募远比想象中要火爆的多,那文告刚一张贴出去还不到一个时辰,闻讯赶来的年轻小伙已不下百十人之多,其中许多人身上还是带着伤的。

看到这样火爆的一幕,以钱三疤为首的十二公差吃惊之余就觉心里有一股子火猛然蹿了起来,抛开唐县尊亲口许下的双倍月俸不说,他们从眼前没敢想的热闹场面和报名者眼神中的热切里都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对职司的认同与满足。

这样的公差干着才有意思,看着眼前这一切再想想唐县尊来前的日子,真他娘白活了!

将本已烫的挺括的差服扯的再平顺些——着装整洁穿出县衙的精气神儿不仅是县尊大人的谕令,更是其亲自践行的身教。也没人吩咐,公差们面对来报名的人群自觉的挺直了腰背,经历了这几天及眼前的场面之后,以前那种被全城耻笑的日子他们是再也不愿过了,既然唐县尊领着大家挣回了这个职司应有的声誉,他们就得严严实实的维护住。

县衙的威权体现在各个方面,各个细节,谁拿这个不当事儿,本县就拿他饭碗不当事儿!即便是没有县尊大人这份严厉的谕令,众公差们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正面激励后也已亲身感受到这些。

一文一武,相辅相承。县衙里这边公差招募的火爆,刀笔吏那边儿却没什么动静,论说经过那天的事情之后衙门里的刀笔吏被辞退的也有一半儿人,整个东院儿都为之一空,但对公差招募极其慷慨的县尊大人对刀笔吏空缺却是一个名额都舍不得给。新任录事参军事贾旭上任之后劈头盖脸的就是一轮整顿,他也是县衙老人儿,以前虽然领着总捕的职司但对东院儿刀笔们以往的陋习知之甚清。

好喝茶,几乎人人面前都有一个茶瓯;好入厕,一个上午去四五遍都是少的;好闲磨后槽牙,一个小的不起眼的话题都够说道一半个时辰的……凡此种种贾旭一样没客气,该说的说,该点的点,该有的惩罚章程麻溜儿的整了出来,有那么一两个不信邪的只是微微试探了试探,还不等贾旭说出“下不为例”的话,不知从那儿知道这事的县尊大人已经在衙内明发了开革文告。

以唐成如今在县衙里的威信,那两个油子货那还敢跟他叫板,这两人见到文告刚有点要乍刺儿的意思,脑海里就陡然浮现出城门楼上头颅翻滚、血喷五步的大杀人场景来,这位县尊活是个杀神,连奚蛮子都不惧的,他俩又算个甚?

灰溜溜而走的这两人成了贾旭整顿东院儿最好的助力,此后重新分派职司,调度人手将各曹配置均衡;再然后就是县尊一连串儿的任务分派下来,刚刚调度配置完毕的东院儿各曹以前所未有的勤力投入了新的工作,并在这一过程中逐渐磨合并适应了新的架构安排。

吸吸溜溜喝水的声音少了,有事没事往茅房溜达溜达的人也少了,至于闲磨牙,天可怜见!现在手头上的事情都忙不完,谁还有心思说闲话?一天的忙碌下来,众吏员们看着手边做成的事情,前所未有的享受着工作带来的成就感的同时,猛然发现这东院虽然少了一半的刀笔,然而不仅没有出现预想中的耽搁公事,这分派下的公事反倒是越做越快了,现在再看县尊大人不增加一名吏员的决定,众刀笔们相视之间俱都无言。

随后又一个消息流传了出来,据说唐县尊有意仿着钱三疤等十二公差的例也将刀笔们的月俸钱粮翻上一倍,这消息一出当真是群情振奋,如今这差事忙是忙点儿倒也过的充实,要是再真有两倍月俸下发,实实在在是有干头啊!

一边热闹一边安静,这样的热闹与安静结合一处正好构成了龙门县衙的新风貌,此前几十年里都没出现过的新气象,虽然县尊大人上任的时间并不长,但这个一度只是个摆设的衙门终于真真正正的有了几分衙门该有的样子。

扎扎实实熬了四天时间,钱三疤总算初步完成了公差招募的事情,捧着由专配差房的刑名刀笔拟好的文报,他仔仔细细的将之读了一遍,其间说不得有些不认识的字要仔细问清楚记牢了,唐县尊不比前面那些官儿们好混,最是个对公事认真的,憋着劲儿要干好总捕差事的钱三疤可不愿在这小事情上丢了脸面。

磕磕巴巴的看完文报,钱三疤长吐出一口气,这份文报写的不错,是按着唐县尊在东院定下的规矩写成的,通篇没有一句老案牍们提笔就爱来的顺手官话,一字一句都合着“有事说事”的新规矩,等稍后呈报完县尊大人点头之后,招募工作可就算正式结束了,想想这几天过的日子,钱三疤还真是累惨了。

舒心的吐完一口长气后,他没耽搁的拿着文报就向唐成设在公堂后的公事房走去。

“三疤来了,坐!”,自打那天叫了三疤之后,唐成就惯用了这个称呼,钱三疤对此不仅不在意,心里反倒是热乎乎的,做公差的谁没个浑号,但就连老上司贾录事在内,除了他之外县尊大人可还这么叫过谁的浑号?

上任以来素以沉稳冷峻示人的县令大人独对他如此和煦,钱三疤虽然只念过四年书,脑子里却也油然翻出那么句“士为知己者死”的老古话来。

见礼毕,钱三疤将手中的文报呈于唐成面前后,拿捏着手上的动作提袍轻身的板着腰脊坐了下去,眼前的县尊大人虽依旧是一幅沉稳模样,但钱三疤还是明显感受到了他眉宇间隐隐蕴含的焦躁之意。

“唐大人有什么烦心事?”,钱三疤心里寻思着,只不过县尊大人既然没说,他也不好多问。

“公差招募的事情办完了?好!”,唐成翻开文报,扫了扫上面写着的拟招募人名单后就将之放到了一边儿,“这些都是你以后要用的人,合不合用由你说了算,本官只有一条,将来这些人中谁出了问题,你这一手将他们招募进来的人也跑不了责任”

县衙里一下子招进这么多人,这该是多大件事,没想到这样大的事情县尊居然委给了他全权,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让钱三疤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直到唐成叫了他一声后,钱三疤才回过神儿来答应道:“属下的确还有另外一件事,听贾头儿说大人正要征集徭役给天成军修训练场地,属下因就想着能请大人出面跟江都尉说说,把衙里的这些公差也送去跟着训训,新招的和前面留下的老人手儿正好分做两拨替换着去,不管是拳脚和弓刀都好生练练,万一再有前几天的事情大人也用得上”

想想公差们当日射箭时惨不忍睹的表现,钱三疤这一提议实在是大有必要,唐成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后笑着道:“想的周全,本官稍后就给江都尉招呼,你尽管放心就是”

钱三疤咧着嘴笑了笑后站起身来,走的时候几度张口想问县尊大人有什么为难事,有没有能用到他的地方,最终因是想着贾旭“县尊大人面前不可多嘴”的嘱咐才勉强忍住没说。

怀着心事从唐成公事房里走出来,低着头的钱三疤没防着让人给猛然撞上了,抬头一看却是他的手下,前两天被县尊派到下边去的李柱。

“钱头儿,对不住了啊,兄弟急着要回复县尊大人”,气喘吁吁的李柱子说了一句后就忙着向唐成公事房走去,钱三疤见状停住了脚步。

果不其然,没多一会儿他就听到公事房里传来唐成吩咐杂役去找他和贾旭的话音。

没等出来的杂役多说,钱三疤摆摆手往东院儿指了指后重又回了唐成的公事房。

虽然县尊大人的坐姿神态没什么变化,但他眉宇间的焦躁却已被欣喜所代替,此时的他正专心致致的看着一副画卷一样的物事,但因是隔得有些远,钱三疤也看不清楚上面究竟画的是什么。

什么画能让唐大人高兴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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