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尴尬(1 / 2)
那冲动暴躁的年轻公子乃是江苏布政使左凡琛的儿子左晋焕,由于是三代单传,因此祖母自幼视若珍宝,读书虽然还算有成,性子却极为娇纵。与普通士子交接往往是一言不合便出口伤人,甚至还有动手的,所幸有父亲护持着,在自家地头上无人敢惹。今天平白吃了这么多讽刺,少爷的脾气立时又犯了,他也顾不得身旁几个狐朋狗友的劝阻,操起一张椅子便要动手。
魏文龙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得一声重重的冷哼,众人顿感耳畔一震,左晋焕更是如遭雷击,手中椅子随即掉落地上,发出一阵巨响。然而,其他人仿佛没有注意到那碰撞的响声,目光全都被靠窗的雅座那边吸引了。只见冥绝已然立起,身上那股寒气比起初更甚,脸上仿佛能凝出霜来。
“结帐!”他干脆利落地丢出两个字,倒让一众本以为他会出手的酒客大失所望。不过几个弹唱的歌女却不约而同地齐齐投去了爱慕的眼神,她们都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虽然也害怕他的脾气,但一想到若是能嫁给此人,便能脱去这身风尘,心中却仍是意动不已。奈何冥绝乃是天生的冷人儿,对几个歌女的刻意奉承向来是不予理睬。
李侨连忙趋上前去,随口报了个数字,被左晋焕的大脚压在地上的小杨不禁翻起了白眼。冥绝一共喝掉了六壶极品碧江寒,即便是成本也远远超过二十两银子,掌柜居然就报了个五两,实在是巴结得狠了。想到自己现在倒霉的处境,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邪火,大声叫道:“掌柜,刚才我打碎的那壶酒您还没算呢!”
李侨暗骂这小子的不识趣,刚想答话,便听冥绝冷冷说了一句:“连同那壶酒一并算在账上好了!”他原是无意招惹麻烦,谁料左晋焕本就不是什么善人,听得冥绝认帐,不由又把火气发在了他的身上,再加上刚才愣着的那会,他已经认清了使自己失态的冷哼声正是那个男子所为,立即又暴跳了起来。
“喂,既然那壶酒是你的,那就该你赔我袍子!”左晋焕大声吆喝道,却没注意四周人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仿佛是看一件死物。
也没见冥绝怎么动作,仅仅一瞬间,诸人就发现左晋焕跟前多了一个冷峻的人影。“是你说要我赔袍子么?”尽管声音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旁人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上次在酒楼有人醉酒闹事,原本和这位大侍卫没甚关系,但那几个呆瓜竟然不识好歹地去招惹了他,结果一个个全都被扔下了楼,听说足足养了几个月才恢复,从此见到水玉生烟的招牌便绕着走。
左晋焕却没有这种自觉,虽然感到身上凉飕飕的,但公子哥的天性还是占了上风。“不错,怎么,你想赖帐么?”他强自镇定心神,硬邦邦地顶道。
冥绝的脸上竟出现了一缕奇特的笑意,在旁人看来,这种反常的举动无疑预示着一场风波的到来,就连魏文龙也心怀忐忑。此人的功夫他是见识过的,若是真的闹腾起来,损失怕是不小。他正想出言劝阻,冥绝却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很好,我身上没有一千两银子,如果你真的想要,不妨就跟我回去一趟。”
左晋焕这才发现了周围几人的奇怪神色,心中不禁有些怀疑。但是,他是好面子的人,听见冥绝已经答应给钱,也就认为人家怕了他,立即挺起胸脯应承道:“好,小爷就跟你去!若是你敢耍花招,嘿嘿!”他故意笑了两声,希望能掩饰那种深深的不安。
冥绝也不答话,随手扔给李侨一锭银子,当先走下楼去。左晋焕立刻跟了上去,倒是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发现情势不对,径直坐了下来,显然不想去趟那浑水。
小杨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发觉掌柜和东主两个人脸色铁青地看着他,立即醒觉自己一言不慎铸成了大错。“小杨,你刚才不小心砸了酒壶本就是一件大错,我好心为你圆场,你居然还把事情赖在客人身上,实在是不知好歹!”李侨鄙夷地斥道。
“李掌柜,将他开革了。”魏文龙厉声喝道,“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坏了这里的名声!各位宾客也请做个见证,我魏文龙的规矩就是,宾至如归才是正道,绝没有随意诬赖宾客的道理。”他这话再配合着自己的财势,顿时有不少人附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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