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六、凶名止哭(1 / 2)
呼延并非嗜杀之人,此番屠戮实在是情非得已。
实在是手头紧,那寥寥数十斤银体战熊血肉,仅够炼化两次熊掌的份,若是他使用过第三次禁忌秘法,便再也不能用这《古碑万变》秘法的法子来走捷径,唯有让熊体自行重生出一只铁体胎境的熊掌,依靠进补血肉来提升这熊掌修为,是以不得不多积蓄些铜体、银体的鸣蛇血肉,算是未雨绸缪。
这铜体、银体胎境的鸣蛇血肉,不可能凭空变出来,自然要动手屠戮才能得到,说来这些个鸣蛇也是可怜,因此便遭了无妄之灾,否则呼延亦不愿多生事端。
至于那条侥幸跑掉的鸣蛇,说是叫什么“泊即”,这上界畜生们的名字实为拗口难记,呼延转瞬便已忘却。而那鸣蛇临逃前的狠话,呼延亦是嗤之以鼻,只当未闻。如今他身单力薄,所遇异族均想杀他,多一个少一个,于呼延而言已是无关紧要,亦不愿与他多做计较,由他去了。
眼见洞内三百余条鸣蛇,皆以化作“何方”的刀下亡魂,那散落一地的鸣蛇碎肉,看得呼延两眼放光,窃笑着跃下蚁兽,打开空袋飞快收敛进去,直至再无遗落,这才翻身跃上蚁兽,悄然退走。
身后恐有追军,此地便不可久留。
呼延这等老江湖,最晓得如何在乱世中保得性命,行事甚为谨慎,逃命最是拿手。这一番小有收获,呼延心满意足,趁着此时状态尚好,索性便驾驭蚁兽一路疾驰,待到一日之后,想来已入得异族疆域,这才算安心,任由蚁兽缓步闲踏,漫游这方疆域,欲图寻个私密处,静待个三两月,将这断掌之伤养好,再做日后打算。
却说那泊即,倒也的确是气数未尽,运道极佳。侥幸从呼延刀下逃得性命,携着满腔怒恨一路飞驰而去,竟是未曾遇到三族军士,反而先遇到一群逃难鸣蛇,在某处山谷内汇聚了近千数老幼壮妇的鸣蛇。
这群鸣蛇见他身强力壮,便暂且容得他存身,让他也出去狩猎凶兽,为这一众鸣蛇寻找肉食,而能保住他一口肉吃,也算是有了新的容身之所。
经历那场大难,泊即一夜成熟,原本喜笑善谈的小伙,来到这群逃难鸣蛇中时,已变得沉默寡言,偶尔眼中还有凶狠怨毒之色。这便让周遭鸣蛇不愿与他过多亲近,只要交够了应上交的肉食,便任由他身单影只,孤自在角落里过活。
这等情境,身怀大仇的泊即不以为意,那孤独或是寂寞,均无法影响他这满腔的怒恨血仇。只要一想起亲族与胥立老爹惨死的场景,他便夜不能寐,食肉难咽,唯有苦修武艺、熬炼肉身,用那汗水才能略微冲淡心头仇恨。
他记得那刀熊精妙的刀法,强悍的武力,是以学会了隐忍,熬炼愈发刻苦,只望早早超越刀熊的境界,到时便要追杀刀熊到天涯海角,直至手刃刀熊,才能告祭亲族们与胥立老爹惨死的亡魂。
仇恨的力量,带给他坚韧的执念,支撑他忘了何谓孤寂,直到……直到两个月后那一夜大醉。
泊即融入这群逃难鸣蛇,倏忽已过去两个月,这一日负责狩猎的青壮鸣蛇运气不错,十余条一道围住了一头受创的百丈凶兽,泊即恰巧路过,便同他们一起杀了这头凶兽。
这凶兽高过百丈,连肉带骨足有数万斤,切割的生肉食够得整群鸣蛇数日食用。这是两月里难得一遇的大收获,待泊即与狩猎的十余青壮鸣蛇将这凶兽血肉送回藏身处,立时引得众鸣蛇欢呼雀跃,伺机拿出珍藏老酒,肆意庆贺了一番。
身处厮杀纷乱之地,这群逃难鸣蛇每日提心吊胆,惴惴难安,这番尽兴庆贺,亦是为了宣泄这半年的积郁之情,于是便连往日不受待见的泊即,也被邀请来一道饮酒欢庆。
才沾到酒的滋味,泊即绷紧了两个月的心神渐至松懈,一饮再饮借酒消愁,直到酩酊大醉,却突然间痛哭流涕,继而嚎啕大哭。
逃难半年有余,这群鸣蛇亦是各有苦楚,见得连往日孤僻的青壮小伙,此时也是这副恸哭模样,均是牵动了自家的痛处,心里亦不是滋味。平日里的隔阂,在这同病相怜的情景下悄然融化,周遭鸣蛇便劝解起泊即来。
不劝不要紧,这一劝更是让泊即声泪俱下,仰天怒嘶,痛斥那刀熊的凶狠行径。
听着泊即断断续续地述说,周遭鸣蛇寂静无声,随后便轰然骚乱。
“刀熊!他竟遇到了刀熊!”
“唉!这小伙子,原来还有这等际遇,难怪他往日如此孤僻。不过也算他命好,遇到刀熊还能留得性命,已经是气运非凡了!”
“是啊……不过遇到刀熊,他们那群鸣蛇也是时运不济,好生可怜……”
“谁曾想这纷乱之中,竟会杀出刀熊这等疯煞熊货,独独一头黑熊,那刀法真就是惊天动地,更是有一股子疯性!如此厉害的杀魔,不去寻那些军士厮杀,竟总是寻我等寻常鸣蛇,过那屠戮的杀瘾,当真是一头妖孽!”
“你说这刀熊已然惹得众蛇惶惶,为何族中军士还不派出精锐,将他尽快斩杀?”
“听说是派了足足百名身境的高手,前去捕杀这刀熊。只是不知为何,如今还有刀熊逞凶的消息……”
“唉……泊即,节哀顺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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