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二、破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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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别了这心思深沉如海的小皇帝,朴老将军跨出帐来,夜风一吹,竟也觉着一股子寒意直透骨髓里去了。

他紧了紧披风,负手仰天怔怔望着那迷蒙夜色片刻,末了轻叹,心里惆怅道:“岁月不饶人哪!我本以为自个儿还是正值青壮,撸起袖子便能为国杀敌的身板,原来是真个老了……”

感慨一番,他自嘲一笑,身影落寞融入夜色。

待他行到自家帐里,合甲睡下却在床上辗转半响,心里藏着事情怎也寻不到睡意,终是愣怔起身找来藏在角落的酒囊,掀开帐窗帘布,就着月色,小口小口啜着烈酒,心中滋味竟是百味陈杂。

“想我朴逸戎马一生,为这大冥朝镇守边陲数十年,得以受封一品建威将军,可谓武人极致,忠国不二!谁曾想得意一世,却生出这么个……逆子来!这逆子……从小便桀骜不驯,小小年纪偷酒吃,被我狠狠打了一顿,便趁夜负气逃了家,我苦苦寻他毫无音讯,只当他早已死在绿林草莽中,哪知道他竟落草做了反逆寇匪!”

想及此处,他那渐至握紧的拳头气得止不住的颤抖,一时愤懑难当,难免怨恨滔天,“尤为可恨的是那高拱!还有这……小皇帝!”

“他高拱掌权时,不知何处得知我与这逆子之事,竟心怀叵测,令我做了剿匪平叛的主将。我这四年过得战战兢兢、担惊受怕,生恐有一丝疏漏。但得如此,也堵不住朝廷上的闲话,说我心里顾忌那逆子,便自玩忽职守,懈怠军情,这……这岂非笑话?”

他虎目猛睁,经年征战所蕴养的威煞之气,足以令小儿止哭,却只在这孤人酒夜时,才敢肆意一番。暗自冷笑道:“枉我朴逸忠正一世,临了还要遭受小人指指点点,实让我心不平!还有这小皇帝,我本想他能有几分人情,没曾想也是个心机难测的帝王!”

“……什么忠义侯!什么大义灭亲!……哈哈!人说虎毒不食子,他们这是要逼我比虎还毒啊!这当今圣上小小年纪,竟也深得帝王之心,当真是为君无情,天子无义,却要我来做这‘忠义侯’!”

“忠义侯……忠义侯!哈哈!好个忠义侯啊!好!好……”

他心里大笑着,猛然扬手将酒一饮而尽,忽而觉着这酒也满是苦涩滋味,一样被咽到肚里作声不得。

于是他醉眼蒙松,怔怔望着月光痴了,不知何时才就着酒意与心头繁杂昏昏睡去。

睡不过三个时辰,天还蒙蒙亮,他又复被近卫唤起,却是今日攻城的时辰将近了。

宿醉使得头脑有些胀痛,他猛力摇了摇头,随即揉动太阳穴醒酒,再行鼓力运走周身上下,再起身时那醉意与满腹繁杂滋味已然一扫而空,龙行虎步、老当益壮,又是那刻板少言、声威震天下的当朝名宿了。

行到主帐外,他脚步略微一顿,随即才掀开帐帘纳头便拜,却是恭敬如故,“老臣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老将军快快平身!来人呐!还不赐座?”

朱言钧笑吟吟,看着这老将军谢恩就座,便似笑非笑道:“老将军,昨日睡得可好?”

朴逸闻言手臂微颤,随即平静得一如往昔,拱手道:“回禀圣上,老臣昨夜忧心战事,辗转反侧,却是睡得不大安稳。”

“嗯!果然是忠君爱国的朴将军!”朱言钧赞叹一句,继而道:”不知老将军对今日之战,有几成胜算?”

“禀圣上!”

朴逸抱拳沉声道:“此番平叛,却是兵贵神速,得了先机。再则这叛军仓猝应战,多以疲惫便自士气不振,加之这渡燕城本就是小城,城墙低窄,这便是地利。而守城又是我那逆子,只学得我守城的六分火候,臣对其手段更是深知,他却尚未知道我攻城的本事。甚或那叛军十年底蕴,怎能与我大冥数百年相比?对敌叛军根基浅薄,是以今日之战,我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必胜无疑!”

“好!”朱言钧闻言大喜,拊掌猛拍大腿,“有老将军为帅,真乃朕与朝廷的福份!既然如此,朕便问一声将军,午时三刻,能否破城?”

这一问令朴逸心头略微盘算,便自毅然答道:“若是逆子与叛军未曾留意臣那一招奇谋,无需两个时辰,渡燕城必破!”

“唔……”

朱言钧沉吟,继而双目乍现寒光,沉声道:“但得城破,朕请命亲自会会那叛军大头领呼炎,朕要……亲自斩下他的脑袋!还请将军下令吧!”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纷纷劝道:“不可啊!圣上乃是天子龙躯,怎能亲赴杀场?若是掉了根寒毛,臣等……臣等也担当不起啊!还请圣上三思!国事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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