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八章 仇与怨(1 / 2)
第五五八章 仇与怨
江衍很快就组织好了车辆,这也不需要用四舅刘江松的名号,他自己就有一个不算小的公司,找几辆好用的车还是小事一桩的。
这时候,周华子老太太已经有些等不及了,车一到,老太太便张罗着带人直奔老家,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了,前边是家乡村人的三辆面包,而后边则是周华子一家人乘坐的五台车子,这要在平常,组织这样的车队回家,周华子老太太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但今天是特殊情况。
“姥姥,我已经给我四舅打了电话了,我四舅说他也会赶回去,不过得明天”!江衍用自己的手机联系了他四舅刘江松,得到那边的消息之后,对老太太说道。
“唉,你告诉你舅舅干什么呀,他很忙的,这阵子有总出事故……”,老太太只是稍微埋怨了一下就不说话了,静静的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神情间,满是哀伤。
“哈哈哈和,妈!你看,这是县委刘书记给我的小羊,可爱吧”?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记忆中那清脆亲切的声音却依旧那样清晰。
“妈!我吃完了,还有好多呢!你也去吃啊,我去放羊啦”!
“妈,我真的不饿,您吃啊,吃啊,吃饱了也就有奶水给妹妹啦”!
“妈,咱们什么时候也能天天吃饱饭,每顿饭都有贴饼子呢”?
“妈,你猜,今天我做什么去了?哈哈哈,我和小毛子我们几个在鲁庄的炮楼上贴了宣传标语”!
“妈,顺子叔的枪打得好准啊,那个汉奸都跑出那么远去了,可顺子叔只一枪就给打死啦”!
“妈,你别哭啊,我没事,周医生不是说我的伤不要紧吗?不疼,我一点都不疼啊!哎哟”……
这一声声,一句句,就像是一把把尖刀一般戳着周华子老人的心呀!小岳!我的儿!妈妈总算找到你啦!滴滴浊泪顺着周华子老人的腮边落了下来,刘松青看着母亲,满怀担心,却又无力安慰!
“你哥哥失踪的那一年,你还不到一周岁,那天早上啊,天还没亮,你哥也不知从哪儿弄来快红薯,用一个瓦片盆子架在外边的砖头上,也不知啊,他从哪里找来的那么多柴禾,就那么一直的煮啊,蒸啊,我问他,都这么唱的时间啦,还没熟么?他只是笑笑,继续添柴,直直的烧了老半天,掀开锅的时候,那块红薯都成了软塌塌的了,之后才跟我说,那是弄给妹妹吃的,说这样蒸得时间长了呀,红薯是又软又甜,正好给你这没长牙的妹妹吃……”
“中午的时候,东林子又送来一块红薯,说是你哥他从秋庄的红薯地里翻出来的,让他带回来交给我,要我呀,也像他那样多用柴禾,给你弄得软软的,好让你吃,我问东林子小岳干啥去了?东林子说你哥去南丘站岗去了,可是,直到天黑都没回来,刚开始,儿童团的小孩子们还以为他脱岗,可是,一天没回来,两天没回来,十几天没回来,这时候,我和村里人才知道,小岳失踪了,以他的机灵,若不是给日寇抓了去,又怎会找不到家门?可是,没找到人,就不能被承认,几十年啊,我的岳娃子孤零零的躺在山洞里边,连个送烧纸送寒衣的都没有哇!原来,他真的是给鬼子抓去了呀!”
老人声泪俱下的倾诉着,听着妈妈讲述当年的事情,讲述当年自己那还只是个稚嫩少年的哥哥怎样的维护自己,刘松青也按捺不住,陪着母亲嘤嘤的哭了起来,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她也是生养过的,她都不敢想象,如果江衍失踪,自己会怎样,更由这种心情延伸,虽只是听母亲讲述,却被哥哥维护自己的情意给深深触动了!那是怎样一个少年老成,聪明勇敢的哥哥呀!母亲这么多年一直不忘,又何尝不是因为哥哥的好处?
“姥姥,车到了当桥了,现在这么晚,咱们回去的时候,天肯定就要黑了,到时候村里人指定为难,我理解您老的心情,可也不能连夜赶回去吧”?江衍虽然担心被姥姥挡回来,但该劝的还是要劝的。
“好吧,如果你五舅在世,也不会愿意我去劳烦大家的,在当桥住一晚就住一晚吧,咱们明天再去”!其实到了当桥也差不多到老家刘家村了,老太太想了想便同意在当桥住下了,江衍见姥姥答应下来,赶紧出去张罗安排宾馆去了。
这一夜固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担心母亲伤心太过的刘松青,干脆和儿子一起,陪着老人在房间里说话,直到老人真的困了,这才服侍老人睡下,听着老人的呼吸渐渐平稳,母子二人才悄悄的走了出去。
“省长,老人已经在当桥住下了,刚刚得到的消息”!李左锋悄悄的推开了萧寒的房门,轻声说道。
“哦……我知道了,有时候想想,利用老人的正义和善良来达到咱们的目的,我也不晓得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萧寒将手里的文件放下,轻轻说道。
“省长,这不过是为了工作而采取的必要策略罢了,您不需要内疚的,我倒是觉得,既然机会难得,不利用才是错误的呢”!李左锋却十分理解,他何尝不知道,如果不采取必要的手段,最终形成麻烦之后,损失才最大!
“好了左锋,你也去休息吧,我看完这些文件再说,估计老太太今晚一夜也不会睡好吧”?萧寒惭愧的一笑,就让自己也以一夜的工作,陪着那位可敬的老人熬一夜吧!说实话,因为本身的家世,他对于这种为了国家和民族做出了莫大牺牲的老人,是充满尊重的,这样算计老人,准备利用老人,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子长县火车站。
陈铎匆匆走出了通道,快步走向出口外停着的出租车,还未上车,便听到他姐夫田野在那边招呼他,扭脸一看,见小外甥女苏苏正在姐夫怀里冲他高兴的摇晃着小胳膊。
把行李箱放入了夏利车的后备箱,也没有多话,直接就上了车,坐下的时候,车座上腾起了一片烟尘。
“娘的,漫天的粉尘,咱这车封闭又不好,我都用车雨衣罩上还是不行,陈铎,你将就一下”,开车的是姐夫田野的朋友小来,一边挥手在鼻子边扇呼,一边说道。
“没事,我这一路衣服也脏得很了,也不在乎这点尘土”!陈铎往里让了让,接过苏苏,把小家伙搂在怀里,田野也已经坐到了前座,车子迅速掉头离去。
作为内陆城县的县城,矿物资源丰富,改革开放之后,各种小矿山蜂拥而起,随着经济的蒸蒸日上,这个城县的天空,也彻底被粉尘笼罩,百里之外,都能看到烟腾腾的一片,哪怕是刚下过雨。
“妈的,这还叫路不了”?小来一边开车躲避着地上的坑洼,不时有溅起的污水打在车窗上,“那帮官老爷人事不管,你看咱县城,就没有一条像样儿的路”。
“修也白搭,啥路也架不住重车压”。田野哼了一声,扭头看着陈铎,“爸说啥也不在医院住了,前天就回了家”。
陈铎默然的没有吭声,低头和苏苏玩着手指,田野见此情景,叹息了一声,扭过头不在说话,一时间,车内的空气变得沉郁很多。
车窗外,什么都灰扑扑的,就像是陈铎此时的心情,年前,父亲陈明远就给确诊肺癌,那时候他已经有了精神准备了,可事到临头,还是难以遏制心中的悲哀,那道支撑了全家几十年的脊梁,就要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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