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琉球、高丽和日本(1 / 2)
谁也不曾料到的是刚刚成立不久的锦衣卫的渗透能力会如此厉害。还是庞煌之前在高丽埋下的伏笔厉害,加上高丽王朝趁着大明北方不稳,不择手段的抢夺大明人口,不管是女真人还是汉人,在高丽各地都很吃香。
从绝海中津踏上高丽土地的那一刻起,就被盯上了。在这方面,他不是没有防备大明的窥探,而且还有很高的警惕。但是高丽方面的高度重视,和平时日夜穿梭于高丽贵族家中暴露了他的真实目的。
疏忽的只是自信自己无破绽。本来就是和尚,扮的仍是和尚,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正是这点自信,使他出了纰漏。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他忽视了一个作为和尚的清修。一个和尚不去寺庙谈论佛事,反而穿梭于高丽李氏之间,引起锦衣卫探子的怀疑,一直悄悄跟随着他。
知道他是一个来自倭国的和尚之后,待他进入行宫面见高丽王时,几个锦衣卫的人潜入了他居住的房间,从绝海中津的包里,搜出了对马岛的地图和日本幕府授予的金印、牙符等物。这些东西一在桌上摊开,大家马上就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和尚,分明是倭国派来的奸细。要不然,怎么会有幕府的授权。
在那一瞬间,绝海中津注定就要受到锦衣卫的特别关注,最后他高兴的顺着原路返回,沿途露出与来时所不同的欢颜,苍老的脸颊上竟然露出淡淡粉红,这一切都被外事局的探子看在眼里。这个和尚肯定是达成了什么目的,才会显得有些回光返照似得兴奋。他们判断到。
然后。一张张情报网撒了出去,绝海中津的真实面目露了出来。这个绝海中津还真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和尚。
事情可以追溯到几个月前的一个傍晚,在高丽蔚山一个叫方鱼津小港口,匆匆停靠了一艘小商船,走下了一个苦行僧打扮的老人。他确是一位僧人,法名绝海中津。但也是日本幕府将军的好友,此时却手执木鱼,一副游方化缘和尚的打扮出现在高丽境内,并且一上岸就受到了秘密接待,上了马车就赶往了光州府的高丽王行宫而去。
行色匆匆。为着赶路,为着紧迫的时间,绝海中津风餐露宿,连化缘的幌子也顾不及做了。他的目的地是在光州的高丽王行宫。他要赶到那里去见高丽王。当然他和高丽王没有见过面,也素不相识。由于高丽曾经有一段时间排斥佛教,他甚至有十余年没有来过高丽,不过他这次来是向高丽王室传递一个信息,并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在绝海中津的心里,他知道这个任务远难于游方化缘。但其普渡众生的意义却远胜于化缘。自然,这任务是艰难的,随时都要准备付出生命。他明白,此一离开日本。就难以活着回去。尽管这样,他觉得值。即使丢了生命,也是值得的。因为这命是为天皇而献出的。是为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是为他的好友幕府将军而丢的。人都是要死的。死的方式也多种多样,但如此重大。如此壮烈,如此大有贡献的死,摆在他面前的,却只能是这一次。何况还不一定死,而且他也会想法子不死,活下来随时都会有用的。
一想起这次的使命,绝海和尚就抑制不住地激动。他觉得这是一种缘分,一种机遇。在日本他是一个纯粹的僧人,可是日本的僧人却不如别处的纯粹,一般都带有政治目的,他十三岁出家,三十二岁到中华礼仪之邦学习教化,四十四岁才回到日本,今年七十岁整了,能屹立日本这么多年,经历南北朝分分合合,和大内氏与幕府之争后,在临老去之前,如果能造就这番功德,挽救日本于水火之中的话,那也是能和鉴真大师媲美的心情。
回国后,住甲州慧林寺弘法三年,退居天龙寺。曾因将军义满的呈势横暴,而对其直言叨谏,忤逆了义满之意,飘然离都而隐栖摄津钱原。云衲四集,创宝冠寺为开山,法雷飨及远近。足利义满深改前非,请中津返回京都,称疾而不应,义满即以亲书招请,绝海中津认为难避而入京都。初住等持,移住相国寺,义满时时参问而厚待。
他曾经受命前去劝慰大内义弘不要出兵,但是双方的互无诚意使他失去了那次功德累积,而这次,他则有必定成功的把握,因为,他得到了来自西边那个庞然大物内部的指引。
因为同为佛门中人,他受足利义满的托付,前去琉球出使琉球国,因为琉球对于大内家的支持,已经达到了足利幕府所能承受的底限,要不是南下的路已经被大内家族占据,而足利幕府又无法分出更多的兵力去琉球,恐怕琉球早就消失在幕府的愤怒之中,至少绝海中津是这么认为的。
他带着诚意前去琉球,见到了琉球国内有一个法号称为“无暇”的大师,绝海中津和无暇大师两人都是得道高僧,年纪虽然有些差距,但都不小了。到了琉球之后,无暇经常陪他下棋。虽然没有谈成实质性内容,但是他俩成了棋友,只是身为国师的无暇公务太忙,难有对弈消遣的闲情逸致。常常是在极度苦闷的时候,才来借棋讨计、排闷的。
有一天,绝海见无暇大师虽也谈笑风生,但眼神中,却总是郁郁的,知道此来仍然不是为棋。果然,还不到两个回合,无暇大师就丢车损炮了。绝海立时按住他的棋子,说:
“国师,料想您是有事,棋先别下了,下也会输。您就先说事吧。有什么用得着老衲的,您只管吩咐。”
无暇大师笑看着绝海中津,似乎被他满腮的银须感动了。他拂开他压在棋子上的手,将一枚“马”抽了回来。免除了“炮”的威胁。说:“我都不怕输,您又急什么?”
虽说他俩一个是日理万机的琉球重臣。一个是超尘脱俗的禅理大师,但不知为了什么。却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虽然说绝海没有完成自己说服琉球的使命,但在琉球的时间长了,也知道了一些事情,那时,无暇大师竟然是大明皇帝的旧识,但绝对不是关系很好的旧识,而是恨不得杀了无暇大师的旧识,无暇大师没有办法,才隐居在琉球国境内的。因为无暇大师的能力,颇为得到琉球国主的信任……。
对于琉球那区区十余万人口的国力相比而言,无暇大师自认为琉球国不可能为了自己而得罪大明,所以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别人并不知道,是绝海中津特别钦佩的;而他们对大明的日渐强大而担忧,以及对足利幕府有着同样的困惑,使他们有着共同语言,所以在几次下棋之中。都是话说得多,棋下得少。
觉出一点异样来了。绝海中津只是不动声色,当无暇手中的“马”一松,他一把抢住。顺手将“士”插将下来:
“这不是堂堂一个**师在下棋吧,**师岂能保了‘炮’却丢了‘马’?我看大师是心不在‘马’而在‘将’,大师。老衲说的可对?!”
无暇心里格登了一下,暗暗佩服这个日本和尚的观察力。却仍不动声色,反说:“禅师真会面相?那就请禅师给老衲看个相吧。”
绝海中津自作聪明的眯眼瞅着对方。说:“老衲看您虽然面带笑容,眼里却饱含焦灼,是不是有急决而未能决的事发生呢。”
这时,无暇才把最近发生之事说了出来,无非是对于婚约未能实现的愧疚,以及对于大明强势的担忧,现在大明日渐强大,之所以未能强攻琉球,是有些不屑于海上的那些土地,在大明人眼里,除了大明之外,全部都是蛮夷之地,不值得占有的,这也是朱元璋设立不征之国的原因之一吧。
对于无暇说的这些事情,多多少少绝海中津还是知道一些,而无暇昔日曾经为陈友谅大将的事情,也不是一个隐蔽的事情,而且在日本这种情况十分普遍,一般功劳太大或者是失败将领,不想死,在日本只有出家一途,而足利义满现在就是僧人的身份,但丝毫不妨碍其影响日本国事。
绝海中津为无暇大师能给自己说这么多而感到高兴,说明了自己获得了对方的信任,他不认为无暇给他说的是假话,因为他不认为有那个帝王能够放过昔日仇敌。甚至在以后的谈话中,还觉得无暇大师支持日本大内氏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过这条路选择的不是足利义满而已。
无暇大师接着压低了声音说:“现在可怕的不是明朝的强大,而是皇帝毫不掩饰对外扩张的**,这样下去,不光是我琉球,就算是日本、高丽恐怕也不能幸免,这一点老衲倒是可以肯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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