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8 在镇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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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朱高炽挥手的指点,史云波看到了晚照下的江面上,辉映着灿烂的落霞,金波荡漾。而苍穹之上。一片金碧辉煌。水鸟在长空飞翔,船帆在彩波上穿梭。真是气象万千,风景如画。

这样的景色,作为镇江人,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但是为了迎合这个贵人,史云波还是点点头。这时杨兰儿从船舱中走出来,看到两人正说话,也不打扰,不过想起了自己从书中所看到的一首诗,随口的读了出来,正是前宋丞相文天祥所做的,在江南广为流传的《唆都》:

虎牌毡笠号公卿,不值人间一唾轻。但愿扶桑红日上,江南匹士死犹荣。

杨兰儿虽然并不怎么懂其中的意思,但是毕竟已经跟了朱高炽五六年的时间,不过联系这首诗写出的背景,他是能懂得其中的含义的。

“兰儿好记忆,背诵得好流利!”朱高炽鼓掌道,而史云波也在跟着叫好。

“那是一首旧诗,公子您总不致辜负眼前的美景,该有雅兴写一首新诗吧!”听到喊好的声音,杨兰儿兴致勃勃这样说。

沉吟片刻后,朱高炽陡然脸上泛起一道得意的光彩。杨兰儿注意到了这道光彩,高兴地问:“做好了?”

朱高炽灵感一闪,的确有了,说:“是呀,你听……”可就在这一刹那,他眼角扫到了正在关注自己的史云波,突然闭嘴不说了。

“公子快点吟诗呀!”杨兰儿催道。

朱高炽歉然一笑,说:“还没做好哩。”

杨兰儿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着急地说:“怎没做好?”

朱高炽浓眉一皱,淡淡的说:“没兴致了!”

史云波在旁边也感到很遗憾,虽然他是一个粗人,但是总是不能理解,不由说道:“没兴致就不能作诗吗?”

朱高炽说:“是呀,做诗是很讲究兴致的。没有兴致,再怎么苦熬苦煎,也出不了诗的。”

听这话的时候,史云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朱高炽那张白皙而丰满的脸。他相信地点着头,但心里却觉得难于理解:这诗,可太神秘不测了!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讪讪的说:“那就等朱公子有兴致时做吧!”

朱高炽也觉得史云波有些太过于关注了些。虽然他觉得吟诵出来史云波也听不懂。但他会缠着他解释,这样会出麻烦的。他不能惹这个麻烦。

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不想再跟史云波这么言不由衷地谈下去了。他心中放不下的,仍然是那个即将到来的计划开始。他忘不了昨天傍晚时跟刘遂的密谈。时间虽极短促,话语也十分简单。但他们的心里都是非常明白的。他们是要谈这十几天来。一直在谋划的问题。

他们的谈话就这么简单、明白。朱高炽知道,要将准备工作做好,并不简单。他不相信刘遂能把事办好。刘遂虽是自己一手造就的官员,但是自己的根基还是显得有些太浅。

在和暖的春阳的辉照下,镇江港口显得热闹而有生气,除了随处可见团脸膀粗、一口大舌头的水军外。还很难见出士子闹事的乱哄哄的景象。

这是一个长江岸边的大口隘。它位处京江口,对面又是运河口,是南北东西水路往来的商贾、游客的必经之地。城市的规模和富庶、繁华很有一番景象。那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无数白墙青瓦建筑,落在江岸的高坡上,从江上看去,就像涌起倒海翻江的屋浪。可登岸走了去,穿过一片散乱、破烂的小土棚后,就会出现井然有序的大街、小巷,再往深处走,还不时会出现一座座大豪宅。使你发出大感意外的惊叹。

刘安就是沐着阳光,在这大街小巷中游荡的。在很多人的眼里,他只不过是刘遂的十一个随从中的一个。但是就是这个身份,就给了他自由自在四处游荡的好机会。

而此刻他那满脸的大胡子和粗俗的衣着,又不让人注目,只当他是码头上的一个普通搬运工。这几天。他常拉着齐泰手下的一个水军亲卫于庆元这么游荡。于庆元是镇江人,跟随齐泰出海之前又在这一带工作过多年,熟人熟地,在刘安看来,是齐泰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他俩最近每天都是一副颠狂模样,成天酒气熏天。不过他们从不上大街里的酒楼,总是往街外江岸边的小酒肆里钻。在那些挑夫、苦力酒客面前,出手大方,豪爽过人。他俩是要在这些人中物色朋友,能为助自己一臂之力的朋友。

这是今天。他俩荡到江岸边的一个芦苇编织的小酒棚边,见里面坐着一位须发灰白的老人。那老人没有喝酒,只是满脸愁云地坐在酒桌边。他俩料定必有原委,便钻了进去。

一个高呼:“老板,上菜上酒!”

一个凑到老人面前。问:“老人家,怎不喝酒?”

老人气哼哼地说:“我王三没钱,喝什么酒!平时都是赊酒喝,今天倒不肯赊了!”

这边刘安朗然地说:“老人家,不嫌弃的话,就跟我们一块喝吧!”一边向老板喊:“多来两斤酒,多上一份菜!”

老者正要推辞,于庆元一把拉住老人,用地道的镇江口音说道:“你这就见外了吧,都是跑码头的生意人,还分什么彼此嘛!”

刘安也说:“看老人家身板硬朗,动作敏捷,像有点拳脚功夫的。都是江湖上人,分什么你呀我呀!”

老人见两位壮士豪爽、真诚,也就不客气了。酒过三巡之后,老人灰色的瘦脸上,浮现出了红晕,话也多了。他举杯说:

“我就借花献佛了,敬二位一杯!”

刘安和于庆元都说:“一回生,二回熟,我们都是朋友了,不叫敬酒,是一块干!”

老人感动地说:“好,就一块干!”

待三人干了酒后,老人激动地说:“两位如此豪爽真诚,我也该说点自己的话了。我王三是个穷当兵的,当了一辈子兵,老了,打不成仗了,当官的就不要我了,只得流落街头。我连个避风雨的窝也没有,还混了个老太婆,没别的法子,就在河滩芦苇丛里搭了个小棚住着。不该在军营中染上了好酒贪杯的坏毛病,好不容易卖苦力换来几个钱,又都还了酒账,成天挨老婆的臭骂。唉,这日子真没法过。”

刘安听了,心中大喜,他想这一回可找中一个人了。便热情地说:“王三老哥,我们都是苦命人,我跟庆元老弟身强力壮的,跑点小生意,虽富不了,袋子里总还有点小酒钱,如老哥看得起我俩,往后只管来这店子喝酒,这点酒钱我们还付得起。”

于庆元也说:“是呀是呀,老哥你只管来。如今这世道的,不靠朋友靠谁呀!”

老人喝着酒,听着这番热情的话,心里舒服极了,说:“今天真是黄道吉日,不想遇到贵人了。我王三活到六十多,当了一辈子兵,混熟多少人,都没遇上个知心朋友,老来倒遇上了。今天既然聚在一起了,就不要轻易分手,喝罢酒,如不嫌弃的话,一道去我那个穷家看看。”

这是刘安求之不得的事。他正想去江边走走,寻出一个僻静的靠船码头来。便道:“那太好了,庆元兄弟,等会就跟王三老兄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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