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当代诸葛束手(2 / 2)
不过王昭远跑得更快。
虽然周军的坐骑都是从河西与河套买来的良驹,普遍比蜀军、南唐军这些南方军队的马匹要好,但是王昭远乘骑的却是辗转自北方购置的青骢马,一等一的良驹,只会比周军的一般坐骑要好,而不会更差。
更何况此时王昭远是在逃命,求生的欲望自然要比追求战功更能激发人体潜能,这时候的王昭远可不是什么当代诸葛亮了,他已经化身为飞将军。
夜色渐浓,前路已经模糊不清了,不过这可阻止不了王昭远,从汉源驿到剑州城的三十里路虽然也有一些起伏,总体上却还算是比较平直的,再说他来剑门关的时候又走过了一遍,此时倒也算得上老马识途了。
蹄声得得,逃离汉源驿时还紧跟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那些将佐因为坐骑较差或者骑术不精,慢慢地被落下了,到了后来,就连随身的护卫也追不上王昭远的脚步,让他成了孤家寡人,不过他并不在意。
其实王昭远隐隐地还在为此窃喜,落下来的那些人,说不定可以拖延一下追兵的脚步,给他争取一些时间呢。
跑着跑着,忽然前面黑黢黢的一片,正正堵住了官道,王昭远先是一惊,然后就是一喜——跑得急了,没有在心中细算脚程,其实前面应该就是剑州城。
又驱马跑近了几步,王昭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定了一下急促的喘息,然后扬声对着城头叫道:“城上听着,我是北面行营都统王昭远,速速落下吊桥,开城让我进去。”
这声大叫打破了前方的宁静,半空中忽然闪出了一个光点,映出了垛口的轮廓。
“王都统不是在剑门关那里么,怎么孤身单骑跑回剑州来了?前方正面临战事。本城已经奉令戒严,别说是现在这样的晚上了,就是在白昼里,若是没有令符的话,我等也是不敢开城的。既然是王都统,就请先在城外歇息一晚,明日早晨凭着令符进城就好了。”
城头值守的指挥使早就听到了本着剑州城过来的蹄声,不过起初他根本就不愿意多事,如果不是王昭远的这一声大叫,他哪里愿意起来,还打着灯笼到城头来看人?
只是从城头看下去,一点都看不真切,影影绰绰地就只能看到城下的确有一人一骑,至于是什么人,那就根本看不清楚了,而用听声辨人么,指挥使和王昭远压根就不熟,却又哪里听得出来?
如果来人真的是王昭远的话,这个指挥使倒也不会真的严格执行戒严令,从而让自己生生地得罪这个大人物,不过现在是辨认不出来,而远处隐隐地还有密集的马蹄声传过来,天知道剑门关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他可不敢在这样的夜晚犯浑。
不过为了万全之计,指挥使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若是王都统有令符,就放到吊篮里面让我验过了,那时候我勉强可以作主,虽然还是不敢开城门,却可以放下吊桥让你过来,再从外面吊上城来。”
守城指挥使的这种通融已经算做到极致了,然而王昭远此时却从哪里去找令符来?旗牌虞候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路上的哪一段了……
城头上下又反复交涉了几句,奈何守城指挥使就是咬死了需要看到入城令符,否则万事莫谈,王昭远听得身后的蹄声越来越近,心中万分焦灼,却又毫无办法。
万般无奈,王昭远最后一咬牙,入城看来是不用想的了,好在剑州城如此防备,周军大概也是攻不进去的,至少可以拖住他们一晚,自己为今之计就只有绕城而过,能跑到什么地方是什么地方了。
真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啊……
显德十二年的正月初二晚,王晋卿率领西川行营凤州路马军追至剑州城东门,只见城门紧闭吊桥高启,马军袭取无方,只能在城下宿营,等待着袁彦的主力大军来到,然后再一起攻城。
不过城门紧闭的剑州也间接地告诉了王晋卿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在汉源坡拒战的那支蜀军的大将也没能入城,他们还大有机会获得俘敌大将的战功。拿定了主意的王晋卿立即下令分兵搜索,追骑很快就在东南方向通往东川的官道上发现了倒毙的青骢马,不过随后的一个晚上却是一无所获——夜幕之中,搜索的兵力太少,根本就不能遍及这一片荒郊。
王昭远的幸运也只延续了这一个晚上,随着天色渐明,袁彦率领大军赶到剑州城下,前一晚还在城头上严守军纪的守城指挥使面对蜂拥而至的周军仓皇出降,而王晋卿分派出去在城郊展开密集搜索的人马也终于抓住了蜀军的北面行营都统。
比起之前在战场上格杀了十多个骑兵,最后还是因伤被俘的蜀军北面行营都监赵崇韬,王昭远这个都统可就完好得多了——除了他现在已经哭肿了的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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