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三交口(1 / 2)
晋阳的北面十多里处,汾水在这里打了一个弯,原先从西边山谷当中冲出来的河流在此从由西向东的流向转为自北向南流动,这个转弯处的汾水北面就是汾阳县,又叫阳曲县。
不过阳曲县的县城并不在汾水边上,而是在东北三十里的木井城,该城夹在系舟山和阪泉山之间,旁边有汾水的支流阳曲川流过,而阳曲川正是发源于白马山,从白马山经过百井寨、木井城和三交口,直到汇入汾水。从白马山到三交口这一段的河谷地带,正好被系舟山与阪泉山夹峙,形成了一条有点弯曲的南北走向狭谷,三交口正当其谷口。
如此的地形,让这一段河谷成为了太原城外围城大军联系白马山守军的重要通道,而三交口无疑是其中的一个关键据点。只是这段河谷不同于团柏谷及其以南的那些山谷,谷地略显宽敞,其间颇有回旋余地,即便是三交口这个控扼谷口的据点,也远不如昂车关、石会关、忻口寨那么险要,更不要说和石岭关、赤塘关相比了,以一支军旅驻守在三交口固然可以堵住依靠官道通行的车队,却堵不住决心从官道两边的平野越过的大股军队。
显德十五年的十二月初一这个早上,驻守在三交口的周军锦衣卫亲军的这个指挥显然就碰上了这种情况。
“敌袭!靳指挥使,西南方向腾起大股烟尘,显示有上万骑兵正在向我处疾驰而来,看旗号并非我军的任何一部,晋阳那边也没有通知我军有什么大股部队前来,因此定是河东军无疑。”
当望楼上的攀招手赶来汇报军情的时候,锦衣卫亲军金枪右厢第三军第四指挥的指挥使靳承勋刚刚吃完饭,听到这个重大军情,年轻人的脸上却不见一丝惧色,反而满是兴奋。当即一边整衣一边就往外冲,口中同时说道:“快领我去看!”
靳承勋也算是军中的少壮了,即使在以将佐年少而知名的锦衣卫亲军当中,他都要算相当年轻的军官。靳承勋的父亲靳彦朗在湖湘一带死于王事的时候,靳承勋才不过十多岁的年纪,就被朝廷补为殿直。并且送入武学正规学习。在武学的时候,感于朝廷恩遇的靳承勋学得非常刻苦。几乎所有的科目都是成绩优秀,最终得以在结业之后以优等生的资格超迁补入了锦衣卫亲军,没几年就升到了指挥使正职。
这样的出身和资历,让靳承勋相当自信,当然。在武学的那些培训也让他指挥起部队来相当正规,自信并不会导致他莽撞行事。敌军来袭,听说有上万骑,而驻守在三交口的只不过是金枪军一个指挥的兵力加上一个指挥的成德军和数百名民夫,不过靳承勋并不慌张,驻地的粮弹十分充足。周边的防御设施也很完备,而且城寨的规模非常紧凑,其实在上万的敌军攻击下坚守几天都不是难事,只不过当下最要紧的还是确认一下敌军的动向。
当他爬到望楼上通过千里镜观察敌情的时候。从西南方向疾驰而来的那股敌骑距离三交口就只有两三里了。
“河东军能够遣上万马军出城,也算是孤注一掷了……不过他们当真以为靠着人数就可以用马军攻下三交口,从而断绝我白马山守军的辎重补给么?他们就不怕顿兵于此被晋阳方向的我军追来聚而歼之?就算是他们能够打下三交口,他们守在这里还不是要被我军聚而歼之?”
靳承勋毕竟只是一个指挥使,更高层级的军事决策还接触不到,对此的体会也不够深,不过这些局限仍然不妨碍他对总体局势有自己的思考。
以他的见识和判断力,这股敌军想要攻下自己把守的三交口。怎么也得花上三四天的时间,或者把他们的弹药耗光。或者把他们拖得筋疲力尽,这之后才能有些机会。而三四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包围晋阳的周军作出反应了。那边随便都可以凑出一两万的马军,追过来和自己里应外合一下,三交口一带的回旋余地可比晋阳那边小得多,这股敌军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就算是敌军攻击猛烈或者自己守御无方,让这万余骑敌军得逞了,那最差最差也还是可以守住一天时间的吧,包围晋阳的周军同样反应得过来,到时候这股敌军还是会在这里被围歼。自己可以率部守住三交口好几天,可不等于河东军也有这个能力,禁军当中的野战炮轰击太原城是不行,轰一轰三交口还是很简单的,这样一来白马山守军的辎重补给也断不了几天,于整个大局并无重要影响。
正在望楼上值守的伍长闻言大是佩服:“指挥使不愧是武进士,面对敌军万骑奔突都没有一点惧色,还有闲心去计算两军接下来的方略。特别是把俺们自己算死的时候都面不改色的,这一点俺看金枪军里面也没有几个大将做得到。”
“我们武人效命朝廷,本来就是要尽忠君国,随时准备好了马革裹尸的,生死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够完成陛下交托的使命,不让大局在自己的手中毁坏,那就足以告慰天地了。”
靳承勋面对属下的钦仰,仍然是不动声色,口中淡淡地说出足够惊心动魄的内容,眼睛还在仔细地察看着敌军的动向。
“传令全军,分作两班,金枪军和成德军互相搭配着,准备战斗!那些民夫除了给搬运弹药和运送伤兵之外,都乖乖地守在屋子里不要乱动。寨中的敌台上即刻燃起狼烟,向周边通报我军遭遇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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