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铳声阵阵(2 / 2)
当契丹军的前排冲进一百五十步左右的时候,藏身于寨墙后的义武军军校纷纷发出了开火的命令。
如果落到铳术训练水准很高的禁军,首发射击的距离完全可以提前到两军相距两百步的位置;如果是落到作战经验丰富、处变不惊的禁军,首发射击的距离也完全可以拉近到两军相距不足百步的位置。前者可以保证充足的射击轮次,在契丹军进入其骑弓射程之前给予对方最大的杀伤;而后者则可以保证足够高的首发命中率,在一瞬间给予契丹军最大的震撼。不管是采取哪种策略,对于禁军来说都是选择自如游刃有余的。
但是义武军显然达不到这种水平,出于对自身训练水平、纪律水平和战术能力的认知,他们显然选择了一种更为折衷的首发射击距离——一百五十步左右,以义武军的铳术训练水平,首发命中率已经不低了,而且契丹军在这样的距离下还无法进行冲刺或者骑弓抛射,守军士卒们的心理状态可以保持相当的稳定。
砰砰砰一串爆响自山寨中传出,寨墙后面随即腾起一股股青烟,早就在代州城下和雁门关下听惯了这种声音的契丹军一个个习惯性地缩起了脖子,伏低身姿趴在马背上,努力躲避着那看不见挡不住的弹丸。
然而契丹骑手的这些动作完全不起作用,且不说他们在听到铳声之后才开始做动作躲避弹丸是根本无效的,周军的射击本来也不是冲着马背上的人去的。“射人先射马,擒贼当擒王”,这话可不光是射箭的经验之谈,对于火铳手同样有效。对面一大排的骑兵阵列,目标比义武军平日里操练铳术用的步兵靶大了许多,他们只需要对准中间那一大坨尽情地扣动扳机即可,虽然很多新丁的双手仍然有点颤抖,但是铳子也还不至于飞到天上去。
铳声未落,向着山寨冲锋的契丹军阵列中唏溜溜一阵马儿悲鸣,前面一两排大约有十几二十匹马前蹄一软栽倒在地,将马背上的骑手掀离了马鞍飞到了半空中,然后一个个扑通扑通地落下来砸到地面上,颤抖翻滚了几下,眼见得是不活了。
但是这些袍泽的悲惨命运并没有阻止其他骑手继续前冲,哪怕他们此时已经有点被吓坏了,只因为带着将旗一直顶到了身后的五院部详稳耶律奚底比周军的弹丸要可怕得多,他身边的那些亲兵手中的狼牙棒和刀斧砸砍起逃兵来是一点都不含糊的。
寨墙后面的义武军更加不会退缩,首发的成效虽然不算怎么辉煌,但是击倒十多二十个敌骑已经足够让后来者振奋了,第二排士卒迅速补上了前排退下来的位置,更为自如地操作着手中的火铳,在军校们的号令下扣动扳机,点燃药池中的引火药,双手则紧握住铳杆,让铳子平平地向前射出。
又是十多二十个契丹骑手翻落马下……然后是第三排、第四排……等到契丹军忍受着连续的伤亡回马向山寨射出箭矢的时候,早已重新装好了铳子火药的第一排义武军士卒向山寨外面投出了霹雳弹。
箭矢嗖嗖,数百支羽箭从契丹军阵列中飞出,箭头映着夕阳和雪光,迅速地飞越了壕沟和寨墙,斜斜地落入义武军的行列,破开他们的皮甲棉衣,总算是给他们带来了一些伤亡。
然而契丹骑手们付出的代价无疑要大得多。
上百枚霹雳弹在马前马侧轰然炸开,黑烟滚滚人吼马嘶,无数马匹长嘶着倒毙,更有许多马匹被吓得人立而起,将准备不足的骑手掀落马下。
更为可怕的是紧随着霹雳弹爆炸劈面而至的铳子,如雨一般密集的铳子横扫三四十步外的契丹骑手,将在霹雳弹爆炸中幸存下来的人马又打倒了大半。
凄恻的号角声再一次呜呜地响起,阵前残存的契丹骑手一个个圈马回转,尽速逃离周军的射程,不过又一批骑手从远处不惜命地扑了上来。与此同时,正对着瓶形口整队完毕的两万多契丹骑兵终于开始启动,打头的三骑在官道上并行起速,在上百人马的前队之后,契丹南府宰相耶律瑰引的将旗斜指东方,领着浩荡的后队箭一般地向瓶形口冲去。
“全军准备!”
正对着山口的北面寨墙后边,傅思让亲自坐镇,义武军厅直指挥的士卒们在军校们的号令声中持铳待发,垛口上更有一枚枚露出了引线的霹雳弹。
除了自己和定州左一指挥使的牙队之外,傅思让根本就没有准备任何的预备队,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寨中兵力不足,他需要人尽其用;另一方面更是因为他确信禁军很快就可以追上来,他们只需要在此坚守小半个白天,顶多再加上一晚而已。
这样的战斗,义武军完全可以拚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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