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王仁表的志向(2 / 2)
不过曹泉可未必同意樊若水的这种乐观态度。
“啊?!一旦内外堤之间淤平,就后退数里再筑一道外堤?这人工还在其次,反正几乎每年都要征发民夫上堤做河工,只是民户的迁徙着实是个大难题……”
一年多时间的实际工作做下来,曹泉已经很了解邸报当中随便一件小事背后需要怎样的艰辛努力。像这种过上个十几二十年就后退数里修筑堤坝的事情,规划起来很简单,提出建议的人只要一张嘴就行,就像现在樊若水这样,做计划也可以拿起舆图用笔划一道线即可,但是相关的征地和民户迁徙工作可就不知道有多繁难了,而这一类繁杂的事务性工作就该他们这些曹官去落实了。
“曹参军何必担心那么远的事情,把眼下的治河工程做好,到那个时候估计曹参军和赵知州都已经进政事堂了呢~”虽然祖上也是州县官吏,樊若水对曹泉的忧虑却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再说治河这等大事,其重要性自古以来就是不亚于国战的。朝廷这些年征战四方,民夫还不是说征就征,沿边民户还不是说迁就迁,陛下固然不曾在钱财方面亏待过征发的民夫和迁徙的民户,却也不曾被这种琐事捆住过手脚。如今四方战事平息,宇内太平可期,治河就变成了头等大事,民户的迁徙哪有那么难?”
“樊虞候说的也是,朝廷若是将治河等同于军国大事,那就不会有什么刁民敢于怠慢了……不过我只是一个从八品的司户参军而已,出身又是恩科,再怎么承虞候的吉言,也不可能拔擢得如此之快。倒是赵知州,在应举之前就为朝廷立下了大功,显德中进京举进士甲科,数年时间磨勘下来,如今已经是带监察御史之职出知濮州,只要再经历几个上州,政事堂的确可期!”
曹泉显然已经被樊若水给说服了,确实,只要朝廷把治河的高度提到国战这个等级,还真不会有谁敢于触这个霉头,在朝廷决定迁徙沿河民户的时候出来螳臂当车。不过对于樊若水的那点吹捧,曹泉可就不敢受了,当下赶紧逊谢不已。
…………
被樊若水和曹泉提到的赵知州,此刻正在内堤上陪同到濮州巡视河堤工地的左神武统军王仁表。
王仁表和他的岳丈陈承昭在南唐的时候就以擅长水利工程而出名,自陈承昭被俘归降大周之后,最近这些年的重大水利工程差不多都是他负责的。可惜陈承昭这人在显德十六年的年中故去了,人倒是活了七十四岁,并没有什么遗憾可言,不过郭炜在找人抓差搞水利的时候就有些毛爪了。
幸好王仁表的情况还算不错,前些年跟着他岳丈经手过不少水利工程项目,虽然不是什么总负责吧,但是在工程当中独当一面的能力还是有的,几个工程做下来很令郭炜满意,所以这一次也就点了他的将了。
反正这一次的治河,总体规划是郭炜指令兵部职方司等部门参与测绘、工部进行的前期测试和规划方案论证,然后经过了两府严密审议决定的,并不需要工程实际负责人提出工程方案,而只需要他按照方案执行即可,所以郭炜也不担心王仁表是否称职。
自从负责这项工程之后,王仁表可是兢兢业业,从汴口开始一路巡视到濮州,沿途查看得非常仔细,对各个部门盯得很严,所以从去年的冬天一直走到今年已经立春了,他都还没有走完全程。
如今在濮州这里陪同他的赵知州也算是旧识,出身于幽州大族的赵曼卿,在王仁表负责建造军粮城的时候,两人曾经打过交道。然而王仁表在这里的巡视依然是一丝不苟的,一点都没有给对方徇私的意思。
“景云老弟,休得怪我如此不顾情面,端的是这一次的治河事关重大,若是在数年之内功成,河患就要基本治好了,我也会因此而青史留名。而若是因为一时徇私而致事败,不等陛下惩治,我自己都会羞愧而死。”
看着脚下冰封的河水,王仁表如此向旧识吐露着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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