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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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上桓震便要与傅山分手,傅山明知他是有事不欲给自己知道,也不多问,只叮嘱他京中耳目众多,万事须得小心,随即自回衙门去了。桓震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歉疚,暗暗下了决定,现在虽然仍须瞒着义弟,但当自己临死之前,务必将整个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他别了傅山,第一个想见的人却是温体仁。原本照道理来讲,该当去访与袁崇焕关系较好的韩爌、钱龙锡等人才是,但他昨日已然见过余大成,照他所说,这几日朝廷之中上疏弹劾韩钱等人的官员愈来愈多,大有船破偏遇顶头风之势。落井下石本来是中国官宦场中的拿手好戏,袁崇焕一旦倒霉,他的座师韩爌,一直庇护他的钱龙锡都要牵连进去,这倒没甚么奇怪。可是那些攻击韩钱内阁之人,却往往又是当年定逆案之时侥幸未在案中,又或是未受重处的阉党成员。这就难免叫人生疑了。想来想去,恐怕是背后有一个主脑人物在那里就中谋划支使,须得先将这个主脑揪了出来,才好对症下药。

官场之事他虽不如何精通,却也知道出头椽子先烂的道理。政敌相互攻击,罕有一开始便自己跳将出来的,想来那周延儒也不过只是旁人手中的一粒棋子罢了。但他背后那人究竟是谁?现下朝廷之中分成两派,一是内阁首辅钱龙锡、次辅韩爌、大学士刘一燝、成基命,这一派是倾向保袁的;另一派表面上便是以周延儒为首,弹劾袁崇焕的,那温体仁虽然不曾出面,想也不可能全脱了干系。只是难道就这么贸然撞上门去,劈头质问于他么?到时候怕不又落一个袁党的罪名,将自己牵连进去。

一头走,一头沉思,忽然身子给人撞了一下,脚下不稳,打了一个趔趄。回头看时,却有许多人向着城门涌动而去,不知是做甚么的。桓震心中奇怪,随手扯住一个货郎,问他出了何事。那货郎一面伸头张望,一面不耐烦道:“你没听说么?今日要在城门楼烧杀袁崇焕,咱们都是去瞧热闹的。”

桓震大大吃了一惊,顾不上同他多说,飞步顺着人流奔去,只见城门下聚集着许多屠沽之辈,大家围做一个圈子,圈子中央摆了一张高台,台上安了一具木架,架上缚着一个草人,就如真人一般大小。木架旁边站了一个黑面黑须的粗汉,手中擎了火把,大声对着人群叫道:“投了袁崇焕,鞑子跑一半!”围观众人轰然而应,齐声大叫道:“投了袁崇焕,鞑子跑一半!”一个锦衫少年嬉笑道:“那么今日烧杀袁崇焕,岂不是明日鞑子便全军退去?”那黑面汉子不假思索,随口答道:“那个自……”一句话说了一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连忙闭紧嘴巴,狠狠瞪了那少年一眼。

那锦衫少年又笑道:“好啊好啊,大兵压城,一群豪杰壮士不懂得从军杀敌,却在这里烧稻草玩儿,大明朝果真有出息!”那黑面汉子气得一张脸黑里透红,忍不住跳下台来,要寻那少年厮斗。围观众人兴致勃勃地叫起好来,桓震暗暗替他担心,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头援手,却见那少年背后清一色四个短打汉子挺身上前,挡在那少年身前,似乎是家丁护院一流人物。那黑面汉子估摸一下对手得个头,自忖决难取胜,悻悻然唾了一口,一头骂,一头跳上台去。

那少年哈哈大笑,道:“所谓孱头太岁,打死老虎,自家没胆子出头露面,只在背后屑屑嗦嗦贼特兮兮,真真毫无趣味!不如系系特算哉,哈哈,哈哈!”桓震听他说话古怪,不由得便留上了意,不住偷眼瞧他。只见他二十上下的年纪,衣着很是华丽,说起话来一口吴苏侬语,偏又是尖酸刻薄,句句带刺,倒着实像个富贵公子的模样。

那黑面汉子自知口舌之利远不能及,又不能出手殴打,只得强忍怒火,佯作不闻,对着围观众人道:“咱们今日便在此处咒杀了那姓袁的贼子,这草人上头写了袁贼的生辰八字,草人点燃,袁贼呕血;草人烧尽,袁贼一命呜呼!”桓震又气又笑,懒得再看下去,便要离去。就在转身之际,视线与那锦衣少年的一个护院相触,蓦然间心里一动:此人好生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曾在何处见过。

那护院见有人瞧着自己,自然也打醒了精神留心。忽然间只听他“啊”地叫了一声,单膝跪了下来,道:“原来是桓大人驾临,小的们不知,多多得罪!”桓震见他果然认得自己,却仍是想不起他姓名来,只得胡乱寒暄几句,拉他起身。那护院见桓震一头雾水的模样,笑道:“桓大人莫非不认得小人了么?”桓震尴尬一笑,还没出口相询,只听他道:“小人便是当年春华楼的金文彪,大人那时不是常来光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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