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豪族哀荣(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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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五活了!……不对,应该说那个痴傻心里开窍了。

这个爆炸性新闻就像疾风一样迅速扫过西溪每个人的耳畔,一时间成了街头巷尾最大的议论焦点。

西溪在杭州城城西十五里外,距离西湖还不到十里,因为地处一片大泽湿地,风景极为秀丽,向来与西湖并称溪湖,算得上杭城城郊最大的市集。不过就算再大,西溪充其量也就是个集镇罢了,本集人口就那么多,大家成年论辈子的做邻居,谁还能不知道谁?更何况沈家是西溪的大族,家族成员本来就多,沈老五“复活”这个消息自然传的更响。

只要是人,不论老幼亘古不变的就是好奇心。东家长西家短都能引起大规模围观,更何况这种谁也没听说过的稀奇事儿。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秦氏和沈谦、金玲娘几个住的那座楼厦就变成了比酒肆还热闹的去处。

就算去动物园看猴儿那也得买票不是,更何况看的是个大活人,你要是手里没点儿“意思”哪里好意思登门。虽说这“意思”也就是个看稀罕物的由头,顶多不过仨瓜俩枣,但备不住积沙成塔,集腋成裘,对改善秦氏、沈谦他们的生活还是颇为可观的。

不过这“仨瓜俩枣”拿的倒是也值,人家沈五郎很是配合,先开始完全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时候见来了人就笑微微的点点头,差不多快看不见原先那种痴傻的呆相了;后来嗓子好点了便在秦氏或者金玲的指点下叔叔、大伯、大娘、婶娘的打招呼,再后来能坐起来了就更好了,居然知道主动招呼客人坐下,并且陪着说这说那,几乎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这完全就是一个痴傻一步步变好的全过程嘛。值,实在是值。

这个过程在别人眼里显得很自然,但对沈谦来说却是没办法。他现在身体没好,什么事都做不了,但是减轻一下秦氏和金玲的生活压力在他内心里却是个刻不容缓的任务,如果没机会那没办法,可要是有机会却不去抓却不是沈谦的性格,所以当第一个人登门拜访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路数,那就是一步步分阶段的尽量延长人们的好奇心,使人们主动的反复“上缴”仨瓜俩枣,以保证利益最大化。

虽说这样一来免不了要把自己变成“被耍”的猴儿,但相对于原来的痴傻来说,这个身份并不难接受,而且也是让人们逐渐接受他是正常人最稳妥的方式。于是乎在西溪就出现了这样的奇景,一波又一波,一群又一群自以为聪明的市井百姓在一个曾经的痴傻“指挥”下,乐此不疲、三番五次的主动往沈家搬“仨瓜俩枣”,最后还落了个满意而归,实在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不过相对于皆大欢喜也不是没有麻烦事,人们虽说对傻子变正常人还能接受,但是却对这个“突变临界点”很是好奇。这事儿可就没那么好糊弄了,牵涉到诸多医学玄学知识,每当有人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沈谦便很是认真地……嗯,玄虚地指指身边的桌角,后来想想好像找错了“恩人”,便在几天之后改成了指地面。于是西溪人很快就分成了“桌角碰头”和“地面碰头”两派开始了大论战,却没人去想沈老五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掉下来或者碰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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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每天的“表演”,沈谦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养身体和尽量多的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

养身体这个实在没多少好说的。沈谦原先是个孤儿,什么都得靠自己,自然也多少知道点医学常识,所以仅仅过了两天,他就发现了秦氏花大价钱买药却把儿子越养越回去的症结所在。

沈谦的病其实很简单,也就是因为落水造成内寒后续引发并发炎症那么点事儿,可是备不住人善被欺、马善被骑,药铺子里的人欺负秦氏没依靠又不懂行,虽然不敢给她乱抓药,但也是只求贵不求效果好,那结果还能好么?再加上秦氏爱子心切,轻易不肯让沈谦动一动,时间一长造成肌肉萎缩,自身抵抗力更加虚弱,问题自然更加严重,要是没有穿越,这倒霉孩子最后就算侥幸没死,怕是也得变成傻子加瘫子。

这个问题非常好解决,就两件事儿,活动和消炎,其他都是辅助。活动没什么可说的,自从沈谦“好”了之后,秦氏自然而然的放松了对他的“管束”,倒是消炎麻烦点——中医不讲消炎。不过不讲消炎并不代表没有消炎药,像板蓝根、黄芩、金银花、甘草等等都是既对症又常见的药,经过沈谦搜素前身医书记忆引经据典筛选后的坚持,再加上金玲跑到药铺小嘴巴巴巴巴一说,登时把本来就心虚的黑心郎中唬得一愣一愣的,乖乖地便把药换了。没多久沈谦的病情果然出现了好转,不到二十天后就能在金玲的搀扶下去街面上散散步了。

解决了身体问题,剩下的自然就是“我是谁”。

“我是谁”这个问题很复杂。要是摊开了说至少要捋一百多年老黄历。概括起来则是沈家的开基之祖沈承庆原来是五代十国时代吴越国营田使,归宋后带着儿子沈英落户西溪,从此以后开枝散叶,传到沈谦这一辈儿仅仅六代人,前前后后就出了七名进士,再加上靠着他们荫亲出仕的人更多,一百年来终于造就出了庞大的西溪沈氏家族——这还没算依靠各种交情与官场中人结下的众多远近亲戚。

至于具体到沈谦这一支就简单多了——划归沈英次子,也就是沈谦曾祖父沈周传下来的沈氏二房。而沈谦的爷爷沈捛则是沈括的亲二哥,再加上长兄沈披,老弟兄仨同出一脉。

沈括和老爹沈周都是进士,不过沈披和沈捛不是,沈披很早就靠承父荫做了没什么前途的承荫官儿,而沈捛死的比较早,与功名仕途都没缘分,留下的几个儿子也不怎么争气,一个个上了考场就找不到北,最后只能把出仕的希望寄托在科举正途出身的老叔沈括身上。

然而这恩荫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却也不容易,关键要看你傍上的这位本事如何。按照血脉远近,哥几个最大的期望自然就在亲老叔沈括身上,然而倒霉催的是,这位老叔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筋,居然前后脚分别告了苏轼和王安石的黑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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