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太子逼宫(1 / 2)
“臣一直在钟粹殿伺候皇上,并不知道丰皓轩走水一事。”宁珂坦然,起身拜倒在昭和帝面前。
然而本性多疑的昭和帝并不会因这句话就相信了宁珂,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转过身对着卫敕道,“暂且押往刑部,再做打算。”
极少见昭和帝如此震怒,宁珂即便有罪,也贵为当朝国相,决不可押往刑部受审,然而昭和帝却偏偏就说了出来,可见昭和帝此次动了极大的怒气。
宁珂转念一想,已顺从躬身道,“罪臣宁珂多谢皇上恩典,只是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皇上万万要保重龙体,决不可气坏了身子,否则便是臣错上加错,即便粉身碎骨,也难辞其咎。”
而一旁的卫敕却开始佩服宁珂的应变能力,以往也不是没有位高权重的人被无故加责,涕泪肆流者有之,瘫软跪地求饶者有之,然而如宁珂这般不动声色把昭和帝抛过来的所有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还劝昭和帝保重龙体的,是北周自建国以来第一人。
怪不得年纪轻轻便已官至国相,这般圆润老辣的心思,只怕即便是朝中诸老,也难有人及。
……
被匆匆叫醒的刑部主事一路传下去让人点燃了一顺的长明灯,待宁珂在桌前坐了许久,刑部尚书彭乐方才打着呵欠走过来。
此刻的宁珂虽为阶下囚,然而因了卫敕特殊关照,是而也不敢摆出审讯的意思。反而掏出自己的私房钱叫人拿了去买来酒菜,大有把酒言欢,以诉素日来仰慕之情的意思。
宁珂坐的距离窗子近些,自然便听得见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分明多了一种不相称的“锵锵”声,清脆而有力,虽听得出是刻意压低,但在这雨夜,还是透着萧杀之气席卷而来。
只是眼前的彭乐并不知道窗外的情形,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不时地嘟哝一两声,“小五怎么还不回来?”
百无聊赖的宁珂却开始留意了彭乐指节的节奏,两长一短,两短三长的重复,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在里边。彭乐发现宁珂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便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自幼学过打腰鼓,是而喜欢这些节奏。”
宁珂颌首,支了颌浅浅一笑,望向窗外。
“听说沣威大营回京了。”彭乐斟了两杯茶,推给宁珂一杯。随即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酒菜还没回来,大人请将就着些。”
宁珂习惯性的一让,“彭大人说笑了,我现在不过是阶下囚而已。”
雨势渐收,然而便是在这愈发小下去的雨声中,那“锵锵”的声音愈发的清晰,像是刀剑撞击在铠甲之上的声音……奇怪,这大半夜的,怎么还会有人操练?
难道是……逼宫!
宁珂脑中轰的冒出这两个字,她自然是知道沣威大营的,被她顶了名的倒霉侍卫宁珂,不就是沣威大营的么?又联想起当年自己还是林如歌的时候,昭和帝重病,容楚侍立昭和帝近前,便常时不时的提起沣威大营诸将实在想念,想要进城探望。
彼时她还想,若是一日昭和帝明显的表现出大限在即的样子,沣威大营的诸将们一定会扬起马蹄、踏破皇城来表达他们对于昭和帝的着实想念。
刚刚丰皓轩被毁,她自然便怀疑到容瑄的头上。
既然昭和帝心心念念的人只有颜玉一人,那余下的半封遗诏就一定在丰皓轩之中。
再联想到容瑄对昭和帝的怨念,也只有逼宫这一条路可走,逼死昭和帝,两个半封的遗诏都在他的手中,下一代皇帝,必他无疑。
如此,容瑄那时不时流露出的古怪的性子,以及宴春楼上对梅亚子的怒斥,便好解释的多了。
一瞬间所有的念头纷沓而至,宁珂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容瑄此事是断断不可成的,即便可顺利闯进九重宫门,谁知道以昭和帝那极细腻的心思,极狠毒的手腕,会不会早就布置下了天罗地在那里?
曾经的容锦逼宫兵败,不也是因为太过于轻视昭和帝了么?
更何况,昭和帝与太子相疑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早在月敏姑姑沉湖、太子带着皇后怒闯钟粹殿……昭和帝对容瑄,大约便存了杀机,先前所有的笑语相向,大概也只是万千假面中的一张而已。早就知道这天下下最为薄情的便是最尊荣的帝王家,然而,竟薄凉至父子反目、骨肉相残,却还是让宁珂心中狠狠的拽了一下。
面对亲生骨肉尚且如此,她不过一介外人,又如何能安然置身?
正胡思乱想间,小五猛地一把推开门房,闷闷的走进来,将手中的一坛烧酒和一个袋子对到桌上,“去得迟了,酒肆都关了门。这唯一一坛烧酒还是小五敲开了酒楼的门问人家佘下来的,酒虽粗劣,但这猪蹄绝对是好猪蹄,小五去买的,可是皇城十里飘香的独一家!”
宁珂浅笑,亲自拨开酒塞,平平倒了三碗酒,一一推过去,浓郁的烟火顺着导烟管排出去,灯火微黄,照的几人生出了推心置腹之意,宁珂最先端起碗,分别敬过去,长叹了一声:“这几日来可真是不太平。”
彭乐深以为是,对着宁珂敬了敬,一仰脖子把一碗酒喝了个干净,待放下碗才看见宁珂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一瞬间便又生出须些窘迫之意,笑了笑,“我是粗人,也不会说什么文绉绉的话,只知道一句,叫什么,棋逢对手,酒遇知音?”随即便又觉得对手这个词用的不妥,只是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什么词来替换,便又笑了一声,“嗯……不是对手,就是酒遇知音吧,不管怎么说,国相大人但凡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一定尽心尽力,绝不会让大人为难。”
宁珂浅笑一声,“叫什么国相,左不过是些虚名,兄弟不嫌弃,叫我宁珂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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