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为了女儿威逼利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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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便一把抱起女儿。

“慢着!”皇帝忽然开口。

裴映雪脚步一顿,皇帝已经快步走过来,一把将女儿从她怀里夺了过来。

“朕都来了,哪有不陪凤鸣一起吃饭的道理?皇后你照顾凤鸣这么久,肯定已经累了,你先歇歇吧!”他道,便抱着女儿往内殿走去。

裴映雪愣愣看着他抱着女儿扬长而去,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快步追上。

糕点早已经做好了,热腾腾的端出来,还做成了各种憨态可掬的小兔子的形状,十分的讨喜。

凤鸣公主本来身子就还不大舒服,再加上又见到父母吵架心情抑郁,小脸都垮了。但是现在,被父亲抱在怀里,又看到这么多只可爱的小兔子,她的心情立马大好,嘴角都高高向上弯起。

皇帝抱着她坐下,竟是主动拿起筷子:“凤鸣你要吃哪一块?父皇喂你。”

幸福来得太快,这感觉太不真实,小女孩怀疑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小小声的问:“真的可以吗?”

皇帝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歉疚,随即定定点头:“当然!今天父皇没事,专门陪你,你想干什么父皇都陪着你。”

“真的?”听到这话,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就更强烈了,小女孩的眼睛瞪得大大圆圆的,真是可爱得叫人心疼。

以前他怎么没觉得女儿还有这么招人疼的一面呢?

皇帝后知后觉的想着,便主动夹了一只小兔子送到她嘴边:“咱们先吃这个趴着不动的小兔子好不好?趴着不动就是偷懒,活该被吃,你说是不是?”

父亲喂她东西,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小女孩都被这迎面而来的幸福感给冲得头昏脑涨。

她乖乖张开小嘴儿,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糕点,满足的眯起眼。

“好吃吗?”看着女儿这一脸享受的小模样,闻着糕点特有的香甜的味道,皇帝的眼睛也慢慢眯了起来。

“好吃!”小女孩毫不犹豫的点头,又一口将他筷子里剩下的一半糕点也咬进嘴里。

“是吗?”皇帝低声应着,趁着女儿还在咀嚼的机会,自己也夹了一只小兔子送进嘴里。

嚼了嚼,他眉头一皱,等将嘴里的糕点咽下,便瞪向裴映雪:“怎么一点都不甜?”

你还有脸问我?我还没问你干嘛偷吃女儿的糕点呢!裴映雪没好气的撇撇嘴:“太医说,凤鸣毕竟年纪小,肠胃太弱。这些天她喝了不少药,肠胃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大了,所以在吃食方面就要准备一些清淡好克化的。因此臣妾准备糕点的时候,特地没有放多少糖,其他的佐料也能不放就不放,只去食材原来的味道,以求不要再刺激到凤鸣脆弱的肠胃。皇上要是想吃糕点的话,臣妾这就叫人再去做一份原汁原味的就是。”

“不用了。朕就是尝尝而已,这种甜滋滋的玩意,也就你们女人爱吃。”皇帝立马冷冷拒绝。

是啊是啊,她们女人爱吃的东西,上次皇帝陛下您来就吃过一次了。现在明明是给女儿吃的,你也能往自己嘴里塞。您倒是真不爱吃甜食呢!

裴映雪心里恨恨想着,真想把那一盘糕点都往他脸上砸过去。

叫你给我装!叫你给我矫情!叫你给我睁着眼睛说瞎话!

就连凤鸣公主听到这话都不禁抬起头:“原来父皇你不爱吃甜点啊?那为什么你刚才要吃这个?”

“朕是想为你试试看糕点热不热,口味如何。”皇帝一本正经的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小女孩乖巧点头,虽然小脸上还残存着一抹疑惑。“不过这个甜味是不太够,但还是很好吃,我很喜欢。”

“喜欢那就多吃点。”裴映雪忙道。得到女儿的肯定,她十分开心。

皇帝见状,悄悄咽了口口水,便又板起脸,又夹了一块送到凤鸣公主嘴边。

凤鸣公主年纪小,最近不是喝药就是躺在床上休息,今天开始才被允许下地走几步,运动量不是太大,因而食欲也不是太旺盛。简单吃了几块糕点,她就吃不下了,裴映雪便对素锦吩咐道:“还剩下几块糕点,你们拿下去分了吃了吧!虽然不是很甜,但也不能糟蹋了。”

“娘娘您这是哪里的话?娘娘的糕点可是一绝,要不是托了公主的福,奴婢们是想吃也吃不到呢!”素锦连忙笑吟吟的将碟子端走,果然出去散给姐妹们。

眼睁睁看着她把碟子端走了,皇帝暗暗咬牙,眼底隐隐现出几丝渴望和不悦。

裴映雪佯装没看见,只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好,不烧了,也没有再出汗,我的凤鸣是大好了呢!接下来几天再好好养养,母后再做几样你爱吃的糕点,一定要在过年前把你掉下去的肉都补回来!”

听到这话,皇帝眼中又迅速划过一抹亮色。

凤鸣公主闻言却小脸儿一板。“母后,儿臣也没这么爱吃糕点。”

哎,病才刚好,这孩子就又开始装深沉了。

裴映雪突然觉得好伤心。她有点怀念那个病弱无力、全心依靠自己的小女儿了。

皇帝见状,却忍不住唇角弯弯,幸灾乐祸的笑了。

这一日皇帝说话算话,果然陪了凤鸣公主一天。第二天,他在御书房歇下了。第三天,他又来了椒房殿,当然还是陪着凤鸣公主。直到女儿睡下了才去歇息。第四天又是在御书房,第五天又来了……

作息规律得令人发指。就是不停的在御书房和椒房殿之间徘徊,裴映雪渐渐发现了不对,便在第五天晚上,女儿睡着后,她悄声问他:“皇上最近几天这般举动是何意?”

“不是你说,要让朕多抽出时间陪凤鸣吗?现在朕如你所愿,难道你还不满足?”皇帝不爽白她一眼。

这一点她是发现了,只是……“臣妾说的是,皇上您将给丽妃的时间分一半给凤鸣就够了,却没有要求您直接就不理丽妃了呀!您这一年对她的盛宠不衰,现在突然直接去都不去她那里了,别人一定会私底下病垢她,她心里也不好受。这也违背了臣妾求您做这件事的初衷。”

“你在关心她?”皇帝跟发现了什么新鲜事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裴映雪垂眸。“大家都是一处的姐妹,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臣妾身为后宫之主,年纪又虚长她几岁,关心她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且臣妾听说,这几天皇上您一直没去看她,她伤心憔悴,人都瘦了。”

皇帝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淡声道:“丽妃做错了事,朕决定给她一点教训,所以这些天才一直没有去看她。你放心,等事情过去了,朕自然会再去,这个和朕近日一直过来椒房殿没有任何冲突。”

“那就好,臣妾这就放心了。马上都要过年了,大家都是一家人,自然应该和和睦睦的才是。”裴映雪连忙便笑道。

皇帝又是一噎。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她这么做,就是为了好好把这个年给过了?

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就又不那么美丽了。

但天知道,裴映雪这句话本来就是随口一说。说完了,她的思绪就已经转到了别处,便低声似是自言自语的道:“今年不知道太后会不会回来过年?”

“朕两个月前就遣人去鄂州去接了,但是太后说她要为先帝守灵,也习惯了山上的清净,就不回来了。”皇帝便道。

“原来是这样,臣妾知道了。”裴映雪便点点头。其实太后不回来也好。她本来就没有儿子,一手带大的养子又已经被发配到南疆,曾经的战场也被其他人占据。现在的皇宫对她来说也不过只是个有些熟悉的陌生地方罢了。与其在这个地方不自在,她还不如就在鄂州守着先帝的陵寝,一个人自由自在。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认为,她还是一脸认真的道:“既然如此,那臣妾立马叫人准备一些年节用品,快马加鞭给太后送去。还剩下两个月不到就过年了,这些东西务必要在年前送到才行。”

“这些就交给皇后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皇后该做的,皇帝也懒得插手,便简单一句话就将全力移交了出去。

裴映雪爽快的应了。

时间弹指即过,一个月的光阴如白驹过隙,眨眼的功夫便消失无踪。

年关将至,凤翔王朝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杀猪宰羊,预备起了年货。

但在鄂州南边的群山中却还是一片宁静淡泊的景象,似乎丝毫不受不远处热闹喜庆的氛围所影响。

山脚下,一位四十开外、身披着一件看似普通的鼠灰色披风的妇人慢慢走在羊肠小道上。她面如满月,眉眼柔和,一头夹杂着几根银丝的长发盘了个简单的发髻,却并没有装点多少珍贵的首饰。然而即便如此,这也无法掩盖从她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卓绝的气息。

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妇人。她们毕恭毕敬的缀在她后面五步开外,双眼却死死盯着贵妇人的脚步。

突然贵妇人脚下踩到一颗石子,人往前踉跄一下,两个仆妇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扶住了。

“太后,现在都已经深冬了,外面冷,路面上也结冰了,咱们还是回去吧!您要是冻着了,奴婢该如何向京城里的皇上皇后交代?”一个仆妇按捺不住,小声道。

贵妇人却推开她们:“不过是绊了一跤,有什么大不了的?哀家还没老到连一步路都走不动。而且去年冬天咱们不是就在这里过的吗?既然哀家已经抗过一个冬天了,那就一定能抗过第二个、第三个。这里山清水秀的,地方也清净,哀家喜欢。哀家已经打算在这里终老了!”

两个仆妇面面相觑,一个忍不住低声骂道:“都怪文郡王妃!要不是她,太后现在肯定正在洛阳皇宫里坐着,暖炉烤着,就等过完年三十,大年初一早上受命妇朝拜。太后当初多疼她,结果她却……”

“好了!都过去的事了,你还说什么?”另一个连忙喝止住她,“现在太后到了鄂州,日子不一样过得好吗?既然献王都不在都城了,太后留在那里也是受罪。还不如出来,清清静静落个自在!”

第一个连忙垂头。“我也不是说这里不好,我只是为太后不平。凭什么她利用完了太后就逼着太后离开洛阳出来这个僻静的山上清修?还装模作样的来接太后回去过年,打量谁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我就没见过这么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人!她以后一定会有报应的!”

“好了好了!不让你说,你还说个没完了!”另一人察觉到太后紧绷的面容,连忙转移话题,“快看,前面那是两个什么人?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地方除了咱们,怎么还会有旁的人?”

举目望去,只见就在前方约莫二十丈远的地方,一名衣着朴素、身量瘦削的少女跪在地上,正对着一块简陋的木牌三跪九叩。

她的举动格外虔诚,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块临时刻出来的木牌,而是一座巨石雕铸的墓碑。

一个小丫鬟陪跪在一旁,等她大礼行过,才小心扶起她:“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等回去府上,咱们有空了也能去夫人灵位前祭拜。要是让二夫人知道您在这里给夫人设立了一个衣冠冢,回头她就能让人来把墓给掀了!她还不知道又要在老爷耳边灌什么米汤,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你明明知道,她恨极了我娘,又怎么可能让我好生祭拜她?到时候她肯定又会作乱,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到时候闹得家里人仰马翻,到最后都是我的错。我娘要是在九泉之下也肯定不得安宁。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在外头给我娘建一个衣冠冢,趁着有机会来好好拜拜她,我们母女清清静静的说些话。也只有先把肚子里的话都说完了,我才能安心回去,随便她摆布。”少女幽幽一声低叹,声音中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无奈,“而且,说不定这一次回去,我就再也回不来了。我娘的这个衣冠冢她不一定能发现。如此,以后我要是想我娘了,也能偶尔过来祭拜一下,多好。”

“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二夫人她都已经把你欺负到这个地步了,你怎么就不跟老夫人说呢?你好歹也是府上的嫡出小姐啊!被人糟践到这个地步,夫人九泉之下知道了也一定不会安心的!”小丫头都要哭了。

少女却是浅浅一笑:“老夫人年纪大了,就不要再拿这点小事去劳烦她了。而且……事情闹大了,又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还不如再安心等待几日,等出嫁了就好了。”

“可是小姐你明明知道,那个陈家……”

“可以了,你不用再说了!这或许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吧!我认了。”少女打断丫头的话,慢慢回过身,却不想就看到不远处的三个人,立马吓得小脸一白,连忙移过身子将身后的木牌给遮挡起来。

“这位小姐请不要害怕,我们夫人是在对面山上修行的人,今日下山来走走,谁知就遇到小姐在这里祭拜。我们并无恶意。”一个仆妇连忙上前道。

少女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上前行礼:“方才是小女唐突了,还请夫人恕罪。”

她的姿态娴雅,步履轻盈而不失稳重,就连屈身行礼的姿态也行云流水,分外标准又十分的好看,一看就知道是个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

不过看她这一身粗布衣衫,以及头上简单的一支银钗,便知她现在处境不好。

再联想到方才她和丫鬟的对话,三个人也不由联想到自身的经历,难免物伤其类,黯然神伤起来。

被两名仆妇簇拥的太后慢步走上前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我看你气度不俗,你是哪家的小姐?”

“小女姓张,就是附近太平府张氏之女。”少女低声回应,姿态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大家风范展露无遗。

“太平府张家?可就是当初尚了安平大长公主的张家?”太后略一思索,便想到了。

少女颔首。“正是。安平大长公主便是小女的曾祖母,以前在世时十分的疼爱小女。只可惜,曾祖母已经过世多年,然而音容笑貌依然印在小女脑海中,一直不曾褪去。”

“这么说,你是张家孙女?”

“是。小女母亲正是现任太平府府尹的原配夫人。不过十年前已经过世了,小女现在就在这里的小孤山上的庙里为亡母念经祈福。”少女恭顺的道。

她这不过是谦辞。太后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不为继母所容,被赶出家门自生自灭了。

听到她的身世,太后不由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心中第一次生出无尽的感慨。

“既然是张家孙女,马上就是年关了,难道张家也不曾派人来接你回府过年吗?”

“要接的。不过最近几天府上的人都在忙着准备年货,一时没人有空过来。小女一个女儿家也不方便自己回去,所以就等着母亲身边的哪位妈妈有空了,就来接小女回家。横竖时间不会太久,最迟腊月二十八二十九总能来人的。”少女柔声道。

听她的语气,应当是经常被这样对待的吧?难为她还能如此镇定,一点抱怨的语气都没有。

太后顿时对这个温婉内敛的少女好感滋生。

“安平大长公主和我乃是故人。难得在这里遇到故人之后,这里天冷,你不妨随我上山去,我们说说话吧!”

“可是……”

“怎么,你还怕我们是坏人,拐了你们上山去做坏事?”太后反问。

“当然不是。夫人气度不凡,一看便知并非普通人。小女布衣荆钗,一身污秽,只怕会践踏了贵地。”少女一脸温驯的摇头。

太后面露微笑。“既然我说了请你去,那就没有什么践踏不践踏一说。”

“既然如此,那小女听夫人的。”少女连忙垂下头,低垂的眼睫下一抹亮光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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