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再入东湖(1 / 2)
长玥瞳孔微缩,深眼凝他,兀自沉默。
待周遭气氛沉寂半晌后,他才垂眸下来,只道:“扶玉姑娘对人满心防备,自是好事。但扶玉姑娘对本殿也着实不必太过防备。”
长玥深眼凝他,面色阴沉,并不言话。
他抬眸朝她扫了一眼,眼见长玥满面冰霜,他终于是稍稍叹了口气,缓道:“亦如本殿今日在拜月宫的偏殿内与姑娘说的一样,本殿殊待扶玉姑娘,只因怜惜姑娘罢了。再者,姑娘的面容,着实与本殿记忆中的那位故人相似,便是今日略施薄妆之后,妆容更是与本殿那位故人如出一辙,是以,本殿心头越发的生了恻隐,越发的,想好对姑娘好罢了。”
他嗓音缓慢,语气平和,然而言语之中,却夹杂着几分不曾掩饰的悠远与诚恳。
长玥神色分毫不变,依旧阴沉观他,待片刻后,才冷冽麻木的继续问:“扶玉可否再问,殿下所言的那位故人,究竟是谁?”
他叹了口气,却是并未言话,仅是伸手稍稍撩开了身旁一侧的窗帘,那双平和温然的目光也落入窗外,开始略微幽然的朝车外观望。
待半晌后,他才唇瓣一动,低然悠远的道:“虽说是故人,但实则,本殿认得那人,但那人,却不识得本殿,呵。”
长玥神色微动,深眼凝他,不发一言。
他缓缓回眸过来,瞳孔之色极为难得的增了几许悠远与自嘲,“曾记得,本殿随父而来,于大昭拜访。那日宫宴之上,那位故人,容色倾城,言笑无方,本是灵动楚楚之人,奈何神情却处处胶腻着那大昭惠王。呵,女子如玉,倾国绝丽,本殿对她,也不过是遥遥而观,不曾真正接触,更不曾言道半字,直至,在云苍之宫闻得她殁亡消息,一时,倒也心生哀凉,可惜可叹。曾以为,那等惊艳绝绝的女子,自该被人护在手心,一世安好,却是不料,世事无常,红颜,薄命。”
他嗓音极其缓慢,语气之中,也卷了几分似是发自内心的无奈与怜惜。
然而这些话落入长玥耳里,却令她心底一沉,连带本是阴森冷冽的目光,都抑制不住的滞了几许。
不用多想,也知这太子瑢口中的故人是谁了。
倾国绝丽,却对萧意之满目爱恋,这人,不是她慕容长玥又是何人!
她怀疑过这太子瑢不安好心,也怀疑他与她亲近不过是要利用她,只是她却不曾料到,这太子瑢给出的理由,竟是与以前的她有关。
正是,因为她的容貌与以前的长玥公主如出一辙,是以,便勾得这人忆了往昔,从而对她心生怜意。
他的这席话,虽言之凿凿,诚恳无异,只是她仍是不敢全然相信。
只因,连与她‘恩爱有加’了数十载的萧意之都会背叛于她,这认识了不过两三日的云苍太子,又如何能肆无忌惮的对他信任。再者,无论如何,而今她满心的千疮百孔,也早已是断情端意,再也无法信上任何人了。
是以,这云苍太子表现得再好,她也无心信任。
心思至此,一时,思绪延绵,复杂深沉。
半晌后,长玥才回神过来,麻木无波的问:“既是故人已殁,殿下又何必再念。再者,扶玉满身鄙陋,便是容颜与长玥公主相似,但也不可与她相提并论。甚至于,那长玥公主死于愚昧,本是该亡,此等懦弱无脑之人,扶玉,也不屑与她沾上任何联系。倘若是殿下因为倾慕长玥公主而对扶玉心有怜惜,那便望殿下此际便放扶玉回宫。扶玉与长玥公主,无论是性子还是思虑,皆非一路人,殿下若要在扶玉身上寻得长玥公主的半分影子,定是空手而归。”
这话略微有些偏激,然而话语内执拗冷硬,然而长玥却面无表情,不急不怒。
待嗓音落下,她便无波无澜的抬眸朝他望来,深眼凝他。
他倒也淡定,面色分毫不变,便是那双瞳孔内的温润之色,也是不变分毫。
他稍稍抬眸朝长玥迎视而来,略微认真的道:“本殿并未在扶玉姑娘身上寻长玥公主的影子。”
说着,嗓音极为难得的沉了半许,继续道:“也不必寻。”
长玥神色微动,终归是垂眸下来,心生冷沉,并未言话。
他话锋稍稍一转,只道:“今日,本殿的话似是多了些,但望扶玉姑娘相信,本殿对你,历来都无恶意。无论你与大昭那长玥公主是否相似,本殿皆不在意。再者,今日既是出来游玩赏诗,便该玩儿得高兴才是,其余那些杂念,本殿不再想,也不再提,也望扶玉姑娘不想不提,可好?”
长玥阴沉冷冽的道:“殿下既是这般说了,扶玉自是遵命。”
这话一落,长玥再不言话,纵是太子瑢略微尴尬的找话题言道,长玥也仅是兀自垂眸,沉默不言。
太子瑢怔了几怔,神色也稍稍一变,眼见长玥态度冷漠,也仅是微微的皱眉,但却并未发怒,仅是朝长玥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半晌后,他才垂眸下来,也开始兀自沉默。
一时,车内气氛彻底沉寂,平寂无波之中,透着几分令人头皮发麻的厚重与压抑。
马车的车轮声依旧循环往复,冗长不断。
待许久后,颠簸摇曳了许久的马车,也终于是停了下来。
“殿下,大昭京都的东湖泊到了。”车外扬来恭敬嗓音。
太子瑢随口应了一声,提前下了马车,待长玥挪身至马车边缘时,便见太子瑢再度伸手朝她探了来。
以前下车时,萧意之也时常如这太子瑢一样伸手自然而然的递来,要扶她下车,看似举止柔和,满是体贴,但却包藏祸心,后来,命运转折,满身狼狈之后,妖异之人也曾扶她下过马车,只是次数微乎及微,满心戏谑与调侃,并非真意,如今,这满身贵胄的太子瑢再度公然伸手朝她探来,即便动作依旧自然无波,看似尊重,但此举落在长玥眼里,却或多或少的激起了几分沉杂与涟漪。
这太子瑢,究竟何意?
若说当时在宫门外拉她上车是随意之举,但如今再度要伸手扶她下车,究竟是君子之举,光明磊落,还是,别有心思?
思绪翻转,终是未得答案,只是大抵是想得深了,是以对这太子瑢也越发的疏离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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