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白鹤龟甲(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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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真要何时兑现承诺?”上官锦年的声音不大,缠绵入耳,把她的全部思绪都搅动得混乱不堪。让她感到心虚不已,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把全部家当都输光的穷人,被逼着还债,却无论如何都拿不出一个铜板。

“我们这次攻下了江于城,回去就成婚好不好?”上官锦年直接无视掉她的尴尬,继续附在她的耳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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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气息让她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连眼球也不能做到专注,只好左顾右盼,寻找哪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作为自己暂时逃离的借口。

两军对峙,鹤翼与龟甲的对决,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作为一个铜鸡蛋的龟甲阵,已经不能再十分规整地保持一个浑圆的形状了。

但即使如此,却对战局没有一点点的影响。只要鹤翼上前攻打,龟甲就举起盾牌,让鹤翼找不到一点破绽。只要鹤翼退后,龟甲就移开盾牌,用鸣矢射击。龟甲攻守结合,运用自如,鹤翼攻无可攻,守又守不住。三番几次下来,锐气大减,再也没有了刚刚那来势汹汹,不可一世的势头。

沾满了剧毒钩吻的铁矢,即使擦伤一小块的皮肤,也可以在半柱香之内,让最健硕的马匹和最强壮的士兵死掉。更别说鸣矢还有百发百中的准头,和让人猝不及防的速度,每一次移开盾牌之时,鹤翼阵百步之内的数千人马几乎都尽数折损。即使鹤翼有30万的人马,又如何经得住这样的消耗。

而且这种从未见过的兵器给鹤翼阵带来了莫大的恐惧!看到前面的同伴脸色黑紫,伤口血如泉涌跌落马下,后面的士兵难免却步。谁会想前赴后继地白白送死?战场之上,最忌讳的就是胜负未分人心散。没有了士气,几次下来,鹤翼的攻势已经不再猛烈了,即使是位于最前锋的骑兵,也不敢冲锋陷阵,反而越来越向后退去。

一柄锋利的绝世名剑,被一只铜鸡蛋折磨成了一块动不得的绣铁。

而被龟甲保护在正中央的中军,几乎没有一点的受损。花翻被上官锦年的手臂禁锢在怀里,满脑子想着那个她无论如何都想要赖掉的承诺。盾牌之外的血雨腥风,于她已经像是隔岸观火。

她必须承认,攻打江于城的这场仗,她就是一个来灌水的,不论是阵型还是武器,都来自上官锦年,若是没有他,她即使是得到了烟红泪的战报,也决计对付不了如此强大的鹤翼阵。

龟甲之外,血流成河。中了钩吻之毒的士兵脸色化作黑紫,纷纷落马,片刻的苟延残喘过后,在已经层层叠叠的尸骸中又堆砌一些。

不知何时,东升的日头已经开始向西了,铺在甲胄与盾牌上的光芒也仿佛搅合了一些血进去,由强烈的金色变作了温柔的橘色。

插在一具具尸首上的鸣矢,因为毒性的发挥而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就像是夕阳下黑墨划出的一些突兀可怖的叉号一般,把数以万计的无名小兵,把威风凛凛的鹤翼阵,把整座江于城都一笔勾销。

着已经没有任何余力发动下一次进攻的鹤翼阵。对战场了解不多的花翻也意识到了,这证明着某种重要时刻即将到来。她自然而然地推开了头顶的盾牌,站起了身子。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毒药腐肉的气息,让她的呼吸都变得十分痛苦。她心中凄凄然,目光却装作看不见这杀戮血腥的人间地狱,强迫自己抬起眼来。

可那座矮城墙上却空了。烟红泪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这样最好。”花翻心想,否则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那一双蓝眸。

“攻城吧。”上官锦年在她的身后下令,他利落地翻身上马,不由分说,一把把还在呆呆望着城墙的花翻抱上了马背。

听到军令的龟甲阵迅速地撤掉了盾牌,手持鸣矢的步兵退后,原来位于阵型中后的骑兵冲向前去。战鼓之声再次响起,上官锦年的军队像是一朵黑压压的乌云,席卷过了堆满尸首的地面,生生无视掉还在城门口不敢轻举妄动的鹤翼阵的残余,冲进了江于城中。

“我们赢了?”花翻在马背之上向身后的上官锦年问道。

“如你所愿。”上官锦年说。

花翻却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心中所愿想的并不是这样一个结果。

江于城中为数不多的百姓都走出了家门,跪伏到街道上去,迎接皇驾,就如花翻所猜测的一样,整座江于城都找不到烟红泪的影子。上官锦年找不到烟红泪的影子,花翻也找不到刑天与绿绣的影子。她觉得自己像是夺了一座空城,或者是抢了别人丢弃的什么东西一样,这座孤岛城的秘密,似乎并没有因为她打了胜仗而真相大白,反而越来越遁入迷雾与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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