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1 / 2)
秋蝉嘶鸣。青阶石凉。
素棂纱窗敞了条小缝儿,殿内垂帘低垂,触地无声。桌案上雕花象牙镇尺边摊着几团揉乱的宣纸欲坠于桌,石鎏金蟠龙灯中的烛火明明灭灭。眼瞧着,外头的天似乎要亮了。
斓秀宫中一夜无人成眠。漪澜殿内所在的几人构成了一幅如同静止的画面,气氛隐晦不明。
主位中端坐的年轻女子背脊僵直,双手紧握着袖口。虽是一副难得一见稀世容颜,但面色悲喜无形,周身所散发出丝丝寒气的更让人觉得极其苍白,无法靠近。轻蹙的远山眉下那一双丹凤美目黯淡无光,唇上的最后一抹血色都似要被寒气殆尽。
一夕之间,向来都是傲视寒寂的纳兰贤玥成为了整个璧朝的笑话,以及她那手握重权的纳兰世家。今夜,本是该她大哥纳兰贤拓新婚的洞房花烛。而璧朝的帝君、她的夫君寂泽修,却在昨日将纳兰家未过门的少夫人阮瑾仪连夜宣进宫中,册为贵嫔。
一时间**侧目,朝野震惊。
新帝登基不足一年,却因躬勤政事、宽以待民而颇受朝中臣民赞誉,不想此番竟做出此等荒谬之事。
而那阮瑾仪,纳兰贤玥亦是自小相识的,虽情分一般,但素日里对其也是亲切相待。她知道自家哥哥对这阮家二小姐自小青眼有加,诚然其姿色尔尔,但胜在善心可嘉,且出身算上出身倒不失为哥哥的宜家良配。
可纳兰贤玥始终想不明白,寂泽修为何要做出此等匪夷所思之事?阮瑾仪是如今**中位份最为尊贵的庄瑞贵太妃阮瑾熙的妹妹,自庄瑞贵太妃前朝入宠以来她在宫中出入已是半幅郡主的架势,与寂泽修也算是旧相识。
贤玥甚至清清楚楚地记得,去年的千秋阖宫宴上,寂泽修还曾对阮瑾仪撞倒了其母后庄懿皇后而略有不快。
纳兰贤玥实在无法相信,她所熟悉的寂泽修会喜欢上素来性子有些顽皮的阮瑾仪。他现在喜欢的,不都是良嫔、福美人那种极其温顺的女人吗?
亦不知寂泽修会给连夜入宫询问的父兄什么解释……
贤玥心中霎时一冷,此番自己都是心乱如麻,哥哥的心还不跟在油锅里熬着似的,他自小就是那样地中意阮瑾仪!
汐岚到底是耐不住性子了,“小姐,您已经坐了一夜了。到底咱们得定个主意,否则这么熬下去可不是办法。”
“几更了?”贤玥略哑声道。
“回娘娘,现已是卯时了。”靠近殿门旁的花茵忙忙答到。
“寂泽修在哪?”贤玥微眯了眯眼,坐着僵直的身子依旧纹丝未动。
“还在越贵嫔的荣惠宫呢。”花茵暗瞧着众人的脸色,嗫嗫声道。
“越贵人?哼!”汐岚恨恨咬牙声道,“我瞧着连春香楼的**都生不出这样的骚蹄子。”
汐岚是纳兰府里窦管家的小女儿,和悦岚都是自小伴着贤玥长大的。她不喜欢阮瑾仪的事,贤玥心里也是一早明白。
但于此事,在贤玥心中始作俑者至始至终只有令她越来越不懂的寂泽修。
那阮瑾仪,且不论这些年来她对哥哥到底有几分真心,就凭她那端不住性子,又怎会有这翻手覆雨的能耐?半晌,清冷的声音终于在殿内的一片屏息中缓缓响起。“替我更衣,去荣惠宫。”
外头浅黛色的天似乎开始透起微光,纳兰贤玥扬手示意花茵放下了锦帘。
比起光亮,她现在更想处在暗一些的角落,一会会就好。
似乎只要这样,就算瞬间软弱些也没有关系。
阮瑾仪所居的荣惠宫离的自己的斓秀宫隔的极远,可谓是一东一西,贤玥心底冷笑,想必定是寂泽修不愿她们日后过多来往。
对于荣惠宫贤玥也是略有耳闻的。那里曾是表妹挽歌的生母宓宜夫人作宓贵嫔时所居之处,听姨母说,在荣惠宫的日子是宓宜夫人在**中最得意的时光,短短两年便从六品贵人坐上了一宫主位,先皇专宠,很快龙裔又继,连其所居的荣惠宫也是十天半月地遣内宫局花重金修缮。无奈她这一生终归福薄,没看一眼挽歌便难产而去了。
轿子平稳落地,刘真掀开了轿帘,风将他的脸吹的有些发红,“娘娘,荣惠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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