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北疆有国,号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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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诺诺倒能听出了些莫叶说这话的用意,在略犹豫了一下后,她道:“太医局里为泓哥哥诊过脉的医师都知道,他之所以身体比常人虚弱许多,主要是因为他的不足之症,而并非因为宫中生活苛刻、损害了他什么。”

“不足……”莫叶沉思了一下,“是指不足月?”

叶诺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今皇帝在登基之前,一直是过着戍边于北的生活。追溯起来,最开始是因为他的曾祖父王晖在朝会时言辞上冒犯了前周裕帝,裕帝勃怒,斥其远赴北疆,无诏不得返回踏足中州。这相当于是一种变相的流放,几乎斩断他所有的亲朋联络,只保留了他的将位。”

“当时的王将军在北疆驻十年不得诏,为防奸人阴损,便把所有族人陆续带去北疆驻军之地了。那地方虽然苦寒,但总比家人分隔千万里,时常挂心安危要好一点儿。然而那地方的天气环境也着实太恶劣,青壮男子尚能抵御和渐渐适应,在中州内陆长大,被江南雨浅风轻的环境伴大的女子,去了那边总有不少人会水土不服。”

“泓哥哥的生母本来身体也是不太强韧的那种,虽然王家也照顾到了这一点,经常使人带她换地方住,但每年的年节,她也是要与夫君聚居月余的。然而每一次当她从北疆将军府离开,她差不多都是带着苦寒病走的。母体虚,累及子,不但泓哥哥出生后身体就不太强健,她的生母更是因难产而死。”

听叶诺诺说到这里,莫叶禁不住长长叹息一声。她心中有许多感慨,有对于前周裕帝的昏庸败国,有对于王晖的遭贬无奈,以及忍无可忍最后终使王家后人有了逼宫大计,还有对于女子弱势的一种道不明的烦闷。

但最后,她忍不住开口,却只是说了一句很无足轻重的话:“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糟糕的地方,真是让我无法想象。”

“嗯,住在中陆的人,一般都不太了解那边,也不会想到去那里居住生活。”

微顿之后,叶诺诺继续说道:“早些年北边稍起战乱,有个别老兵避战逃了回来,听他们说,越往北气候就越寒冷,而且天气变幻无常,有时只一天当中,晴雾雷雨就要各来几趟。并且那地方少山少树,四下一片坦地,却全是石头,很容易迷失方向。能在那里住下的人,凡多能食生肉、饮兽血充饥。”

“但那里还是需要不停有军队镇守,看来应该还是有能常住的人,并且还应该不少。”虽然听叶诺诺将北疆描述得颇有传奇味道,但莫叶心思清明,并未被她所讲的北疆风貌箍紧。莫叶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很快忆起一事,即道:“我记得北邻有国,号‘雁’。”

在这两天的相处闲聊过程中,莫叶对叶诺诺提到过,她在书院待过的经历。她的知识面和一些细微习惯,与寻常女子太不一样,虽然叶诺诺在女学没学到什么东西,但她看得多,所以莫叶要真想瞒她,也是瞒不住的。

但是莫叶没有具体告诉她,她待过的书院是哪一家,叶诺诺也没有追问。不过,当叶诺诺在听莫叶轻松说出北邻之国的国号时,她仍是会因为知道莫叶的一些履历,而不觉得有太多惊讶。

“从小就生长在那个地方的人,当然不会陌生于那里的环境。”叶诺诺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爹常年学研不足之症的救治之法,我曾听他说,婴孩还在母体之中时,接受的一切养分都来自母体,体质的结构基础也在于此。说白了,就是人的后代不仅会继承父母的相貌,也还能继承体质。北国那里的人,是从还没出生时就在开始接受锻炼,当然与我们南边的人有些不同了。”

“这些倒是少有听说。”莫叶脸上露出一丝新奇。

“嗯,即便我是生长在医师家,这样的事情,也没听我爹说得有多频繁。”叶诺诺沉吟着道:“大凡医者,注意力应该都是聚集在辨症和治疗上吧!只有到了身体真有病了,才会去想办法治疗,而在此之前,都是忽略了预防和保养的。”

叶诺诺提到了母子在身体机能上的这种传承问题,这让莫叶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莫叶记得自己是在五岁时,在一次受寒发热之后,那相貌丑陋却喜欢冲她笑的老郎中就来了。这位她不太喜欢、并且师父好像也不太待见的佝偻老头儿在她家住了一宿,次日离开时留下一帖药,然后这种难喝得要命的东西就缠了她五年,直至如今。

她不会相信喝药的第一年,婶娘骗她说那东西是补身汤的谎话——世上有这么难喝得让人喝了五年还没习惯、每碰一次都想作呕的补汤么?

可是,为什么她要喝这种药,这才是她一直想知道的答案,然而一直以来,都没有人仔细为她解答这个问题。

而现在,旁听叶诺诺说的话,莫叶思考着、渐渐似乎摸到了答案的一片边角。

——难道是因为母亲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才使得自己在出生后不久开始,就过上了这种常年不能断了药饮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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