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训(1 / 2)
知道了高杉为了她打了智久的那天晚上。
她提着药箱,红着脸往回走,步伐难以抑制地越来越快,跑过长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和室里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啊哈,松阳你真是一点也没有变啊,还像以前一样那么善于观察别人。”
先说话的是山本树。
不,在她听到对话之前,他们似乎已经聊了很久了。
接着是熟悉的声音,宽厚而温和地笑了笑:“嗯……那么,可以说说了吧?智久为什么对小樱那么在意呢?”
为什么那么在意呢?
九樱想起了几分钟之前智久对她说的话。
“会剑道的女孩,都很厉害啊!”
“总是笑眯眯的。”
“私塾里只有你一个女孩子诶……”
“对我友好。”
“如果……只对我一个人友好就好了,但是你好像对谁都很温柔啊,对扎马尾的那个也是,卷毛的那个也是,还有那个紫头发凶巴巴的家伙……”
“像妈妈一样。”
那不是小孩子的智久第一次那样说,那种话她在之前或是之后都听到过很多遍,但是每一次听,心里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像是同情,又像是有些感动。
“妈妈”,对她来说,是去世了也不会掉一滴眼泪的人。
“原来是这样,夫人去世之后,您又不常陪他,智久太想她了么……”松阳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笑开了:“那么,就让小樱多多陪他吧。”
“啊啊,不必这样,那孩子太任性,无视他就行。”
“怎么能无视呢?没关系,小樱是姐姐嘛。”
——和室内,松阳老师和山本树的交谈还在继续。
九樱却已迈着步子走开了。
姐姐吗……
其实很想告诉那个少年,用孩子气的方式来欺负我也无所谓,怕寂寞的小孩子啊……如果能坦白一些的话,哥哥姐姐都会陪你玩的。
……真的会陪你玩的。
但是那少年却从来都没有叫过她一声“姐姐”。
除了那一生中唯一的最后一次。
夜深人静。
“银时,”高杉弯腰走进帐篷里:“我来照顾她,你去休息。”
帐篷内,身材娇小的少女正闭着眼躺在睡袋里,额头上盖着一条湿毛巾,在睡袋的旁边放着一盆热水。
他已经这样守着她至少十二个小时了。
坐在地上的银时动作不变,只是抬了抬眼,看着紫发少年从门边走过来坐到他的身旁,伸手将九樱额上的毛巾翻过来,用另外一面继续覆在她滚烫的额头上。
看着他做完这些动作,银时揉了揉自己的天然卷:“喂喂,接替我什么的,你应该不行的吧?看看你的熊猫眼啊高杉,你到底多少天没有合眼了?”
高杉听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声音淡淡地回答:“作战计划这几天一直是假发在指挥官那里代替你我出谋划策代,只不过我白天要加强鬼兵队的训练,还要跟平贺研造更厉害的武器。”
晚上就到这里来……吗。银时看了他一会儿,之间他放在她额上的手在微微发颤:“已经三天了……”
从战场上回来,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天。
三天来,九樱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再好的身体也经不起连续三天的高烧。敌军找到他们现在的军营只是时间的问题,再这样下去,无论是九樱本身的体质,还是来自敌方的因素,迟早都会让她陷进危险的境地。
看着她憔悴的容颜,高杉的眉心不禁一锁:“银时,你还记得吗?以前有一次,村子里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染上了一种流行感冒,私塾里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被传染,几乎没有例外。除了九樱。”
“啊,记得。”
银时怎么会不记得,就连他那具在腥臭腐烂的尸体里摸爬滚打了那么久的身体都没能抵抗住流感病毒,高杉和桂同样也被折磨得很惨,松阳老师和私塾里其他的孩子。
那段时间一直是九樱在照顾他们,甚至到村子外面找到了很有经验的医生,医生说只要注射相同的病毒就可以了,这叫以毒攻毒。
于是,大家就都慢慢痊愈了。
“当时看着她忙前忙后地照顾大家,我就在想,这么严重的传染病,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事?”
听得出高杉话外之音,银时愣了愣。
“究竟在怎样的环境下生活,身体才会有那样强悍的免疫?遇见我们之前,这家伙究竟经历着怎样的人生。”说到这里,高杉的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愁绪,轻笑着自嘲:“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又有些在意,连那种流感都不害怕的女人,竟然会因为看到战友的牺牲就高烧不振,她可真是……”
该说她善良,还是愚蠢?
银时呆呆地看着九樱的脸。
她的脸色苍白如雪,两颊却因发烧而微微泛红。此时闭着眼睛昏睡,却好像在睡梦中也很不安似的,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
“呐,高杉。”银时说:“我是不知道你对九菜是什么感情啦,但是对我来说,过去什么的……未来什么的……统统不重要啊,安于现状好了。”
高杉看了他一眼,低低地笑了一下:“你这不务正业的家伙,竟然想着安于现状?”
那些一无所知的,高杉从来没有开口问过,就像她每次都什么也不问地默默承受他的坏情绪,再回以温柔的笑容一样。
那少女想要怎样的生活?为什么要装哑巴?他不问,大概也是因为知道她并不想说。
可还是会想知道啊。
把那些欺负她的,让她过去的人生蒙上黑暗阴影的人全部抓出来杀掉吧?把那个他无法参与的九樱的过去全部毁掉吧?未来什么的,早已经没有了吧,那少女跟他在一起就可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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