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岸边闻曲(1 / 2)
对于女儿的顾忌,文曙辉不置可否。
在离京之前,他跟在陛下跟前,和几位大臣秘议过多次,早将此番江南的事务安排妥当。对于南北的关系以及跟晋国的立场,陛下早有定计。他们此番行程并未着急赶路,其中一个缘故,就是边走边等消息,早先跟葛曜到南边的将军,不出意外应该已经那边的防务接下来了。
若是有什么变故,现如今风声也该传回来了。
文曙辉沉吟片刻,安慰舒眉道:“你不必担心,他若有什么企图,早在林唐几家被薛家扣押的时候,就已经付诸行动了。依为父之见,他似乎有意避出京城。原先,没人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听你今日这样一说,倒为老夫解了困惑。”
“您的意思……”舒眉若有所思。
“不错!若不是对先帝还有心结,他不会扔下圣上,请命驻守南边。”一语道破玄机,文曙辉沉吟须臾,又道,“如此说来,为父倒不难理解,他为何极力主张,让你一道南下了,他原是怕不能取信于朝廷。”
舒眉微微一愣,待明白父亲言外之意后,胸中犹如打翻五味瓶,诸般滋味一起袭来。
原来,他有这样一层用意在。
也难怪他谨小慎微。
古人说,国有长君,社稷之福。相比尚未行冠礼的陛下来说,他似乎有更有实力问鼎九五之位。或许是不忍让黎民百姓再遭战乱之苦,他选择辅助当今圣上。
被父亲这样一点拨,舒眉顿时豁然开朗。
若真是这样的顾忌,她从今往后要放下防备之心了。
固然,他邀自己一家南下的初衷,虽说存有私心,可在舒眉看来。并不以为忤。
能以天下苍生为念,自己助他一臂又如何?!
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本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两边如今不谋而合。不仅这她省却诸多麻烦,而且让她远离纷扰。不能不让她暗中庆幸。
原先,她还心存疑虑,而今看来纯粹是她庸人自扰了。
想通这些,舒眉心底无比放松。原先她还有担心到金陵后,不知该如何跟葛曜相处。
又在禹州盘恒几日后,城郊的清颍桥终于修缮完成了,护送长公主的队伍终于重新启程了。
由于绕道河南走陆道。一路上走来,行程不算太快,直到冬月初才到湖广境内。
有到长江之滨,后面的路程就不是太难走了。在登船的前一日晚上。众人特地在龟山脚下住了一宿。
第二日登上船的时候,众人被岸边一阵凄婉的琴音吸引,舒眉也忍不住跟着伫足聆听。
没知,一段过后,小葡萄突然出声道:“娘亲。葡萄知道这曲子,是讲民间故事的……”
舒眉转过头来,不解地望向儿子:“这地方你从未来过,上哪儿听到的?”
小家伙一抬头,解释道:“这曲子在京城早就传开了。儿子虽说只听过一遍,印象特别深,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竟然能听到。”
舒眉笑了笑,赞道:“你的记性还挺好的,听一遍就能记住……”
撇了撇嘴角,小葡萄思忖片刻,对母亲说道:“儿子跟在祖父身边,好歹学过六艺,虽然于乐理上不算精通,也好歹能两样乐器,这点耳力劲还是有的。”
提起六艺,舒眉心里颇为惭愧,自己小的时候,光顾着跟父亲游历去了,倒耽误了这方面的修炼。儿子这几年跟着她由南到北,再由北回南,学业也耽误了不少。虽说四书五经没少读,可琴棋书画方面,没怎么顾得上。
想到这里,舒眉略作沉吟,问道:“你可是喜欢听这支曲子?”
小葡萄点点头:“当然了!儿子还想着用埙吹出来呢!可惜,离京的时候,儿子没找了到谱子。”
一旁的林盛宏听了,忙献策道:“这个好办,把那演奏之人请上船来,让她跟着咱们一同到金陵不就得了?”
舒眉听了,忙道不妥:“这怎么行?人家不过弹首曲子,怎好强人所难,让人背井离乡的?”
林盛宏摇了摇头,道:“殿下多虑了,在这里演奏的,十有**不是本地人……”
舒眉不解其意,忙问道:“林将军何出此言?”
林盛宏忙解释道:“古琴台虽为名胜,可自从丙子之变后,此处失修,早没文人雅士在此处抚琴作诗了,这里成了民间困顿艺人卖唱之所。反正都是谋生,金陵城的繁华胜过这里数倍,她们说不定早想东去,只是苦于缺少盘缠……”
林盛宏这样一说,激起了小葡萄的兴致,只见他朝舒眉恳求道:“娘亲,听林二叔讲,咱们在水上至少还要走上**天。到时关在船舱里,哪儿都不能去,您和祖父肯定也会烦闷的。不如把弹曲之人带上,一路上儿子也好跟人记谱。”
舒眉想了想,对林盛宏道:“这样吧!弹奏之人若是愿意,跟咱们到金陵去,你就把他们带上吧!人也不要太多,有两三人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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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毁了她的终身?那时她才多大?即便定亲也不会马上嫁人。没多久吕家就倒了,你如何毁人终身的?!没那档子事,她一样会被流放……”
“何家说了要即刻迎娶的,嫁过去不就没流放的事了?”
“人家做笼子哄骗你这傻小子的,何家作甚娶一位十三四岁的媳妇进门?”
“他们为何要哄我?”齐峻反问道,“那天我也是无意间拜访邹家,谁也没料到兰妹妹会碰到我的!”
齐屹一时语塞。
父亲临终前交待,不到大局已定时,不得将府里秘事,还有几家恩怨告诉四弟。说他为人单纯,这些年只在诗词歌赋中浸染。朝争政斗等鬼蜮伎俩,先不要告诉他。省得一时冲动把性命给丢了。
就是因为这个,明知舒眉那丫头跟四弟之间误会重重,也没法替他们解开。他也担心以四弟的性子。知晓这一切时卷了进去,将来会一发不可收拾。
还不如让他什么都不知。正好可以迷惑高家那帮人。
大哥答不上来,让齐峻更加确信,大嫂告诉他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见四弟目光灼灼,齐屹面上微沉——这小子又想歪了。不过,这位年轻的宁国公,对付小自己十岁的弟弟有的是招儿。
“纳她可以!早跟你说了。达到两个条件就成。一是你跟弟妹必须先圆房生子;二是得等吕家洗脱罪名。不然,就是公然跟陛下过不去。咱们齐家百年基业,还要不要的?爹爹临终前你是怎么答应他的?”
从听风阁楼顶下来,齐峻怏怏不乐。回到竹韵苑院子里。他倒头就睡。直到掌灯时分,舒眉叫他起来吃饭时,这才起身用膳。
用完晚膳,齐峻黑着脸对妻子交待:“明天早点起来,大哥安排咱们回沧州祭祖。”
舒眉吃惊地抬起头。好半天才消化这讯息。末了,她一脸郑重问道:“要带些什么东西?去几天?”
“加上路途中耽搁的时间,大约十来天吧!送的礼物和祭品你不用管,到时我会交待给顾管家。”
“知道了,夫君还有什么吩咐?”舒眉波澜不惊地问道。
“天气寒冷。到外面赶路多穿点。马车里虽然有炭盆暖炉,还是很冷。到时别生病拖慢了行程,累人累己。”说到后面,齐峻鼻子微皱,恢复了一惯嫌弃的表情。
目光平静地望着他,舒眉连眼角都没跳一下,欣然接受了这一安排,顺便连他满脸戾气的神情,一并也收纳下来。
望着妻子比他还冷漠的表情,齐峻心中讶异,三年前那个娇俏可爱,倔强不屈的小姑娘哪儿去了?
眼睁睁看着对方把对他最后一点情思埋葬,齐峻突然感到,心里某个地方好像空落了一块。这天晚上,睡在冷寂的东厢房,他想了很久,差点失了眠。
而舒眉在另一间屋里,也彻夜难眠。
得到同齐峻一道外出祭祖的消息,她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她被老狐狸齐屹算计了。
第二日,舒眉跟齐峻出发时,天还只有蒙蒙亮,宁国府大部分人尚未起来。包括国公夫人高氏。
直到青卉晡时来报告这一消息,她想做出什么应对法子,为时已晚。
等她人离开后,高氏狠狠捶打着罗汉床,她的心腹程嬷嬷望着主子,想劝解又不敢出声。
“好啊!竟学会玩虚晃一招了?!”起身站到窗边,盯着竹韵苑的方向,高氏喃喃自语。
“夫人,他们既成夫妻,出双入对终究难免的,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程嬷嬷侍候在侧,终是忍不住出声了。
其实她心里不以为然。当嫂子的整天盯着小叔院子,这是哪门子事啊?!不过,大家知道表小姐的事,所以特能理解夫人。可如今木已成舟,难道还能阻止人家夫妻俩在一起?!
高氏心里的恨,却是有口难言。
只她自己知道,若表妹不能从齐府正门抬进,坐这正室的位置,高家迟早会玩完。齐府三爷如今在边关人望很高,那人恰巧又是文家黑丫头的亲姨父。爹爹之所还稳在太尉位置上,只不过靠的高家原先在军中势力。自三年前一役后,高家实力大不如前,余威还能勉强撑多久?!不然,吕家翻案之事也不会如此棘手了。
表妹重新嫁进齐府,虽然象征意义大过实际作用。高家所需的,也只不过是时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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