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剑拔弩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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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润强忍住笑,忙不迭地接过话头:“那是您和老爷体贴咱们下人……”

舒眉抬眸望向齐峻,说道:“你也看到了,我都失忆了,进京的记忆全部消失,让青卉误会了。”

齐峻冷哼一声:“误会?误会能主动传扬这事?”

舒眉笑着劝道:“妾身就不知道了,我刚醒过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说着,她就不再做声了。

雨润忙上前禀报道:“有人看见,青卉经常跟丹露苑的人来往,定是她告诉大夫人院里其他姐妹的,没准私下里。老早就庆祝了一番。”

她说完,恨恨地扫了眼一旁的涂嬷嬷和海棠,两人不自在地垂下头,又往后缩了缩。

这一番动作。没能逃过齐峻的眼睛。就在这时,舒眉轻咳一下,出声说道:“反正母亲和大嫂都同意了,纳不纳下,爷您自己看着办?不关我的事!”

说着,她从椅上起身,拍了一下手掌,喊了雨润,两人就往寝间方向进去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齐峻登时怔住了。总觉得醒来后她就大不相同了。上次不仅从她眸中看到了陌生和疏离,今天他回来后,她自始至终都是副无怒无嗔的表情。

难道真冤枉她了?真不反对兰妹妹进门?

齐峻转过头,心底某个角落很是失落。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就好比如。他满腹怒意来砸场子,结果人家笑脸相迎,对他说,爷,你找错对象,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人。

这种感觉很不爽!可又无处去发泄。

跪在地上的女子,兀自拭着眼角的泪珠儿。一身素装。楚楚可怜的姿态。齐峻不由想到了吕若兰。

不对,若纳这丫头是大嫂的意思,兰妹妹为何是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齐峻不觉有些糊涂了。

见夫人带着丫鬟进去了,涂婆子不失时机凑到齐峻跟前,温声相劝道:“爷怎么越大越拿不定主意了?!谁的主张有甚相干?竹韵苑现在缺子嗣,太夫人心里急。爷何不顺势收了青卉这丫头。她是家生子,总比外面野路来的干净……”

这话不知怎地触动齐峻的神经,他当即勃然大怒,一把将嬷嬷推了开来,厉声喝斥道:“说什么呢?什么野路来的?”

涂嬷嬷顿时醒悟。连连朝自个嘴上猛抽:“瞧老婆子这张嘴!让你多嘴多舌,不说话没把你当哑巴了。”屋里顿时响起,噼噼叭叭一阵扇耳聒子的声音。不一会儿,涂嬷嬷面颊两边,就被她自己抽得红肿起来。

齐峻心烦意乱,瞧见乳娘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更是烦上加烦。没一会儿,他怒声喝止:“要打回屋自己打,别在这儿招人嫌。”

涂嬷嬷连连谢恩,临走前还解释道:“老奴没别的意思,真不是指吕姑娘。”

齐峻粉白一张的嫩脸,顿时气成猪肝色,朝着涂嬷嬷和地上的青卉吼道:“滚,都给爷滚远点……”

舒眉在屋内听到,跟雨润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惊悸之色。

雨润压低声音,凑到主子耳边说道:“这下,那女人进不了门,爷也怪不到咱们身上来了吧?”

舒眉朝她摆了摆手,又指了指门口,意即等人都走干净了再说。

雨润点了点头,脸上漾起得逞的笑意。

浑浑噩噩走出竹韵苑,齐峻心里也在琢磨同样的问题——原来真不是这女人从中做的梗。他不禁有些糊涂了,那她到底想要什么?

不知不觉,齐峻的脚步朝着碧波园方向走去。

听说四弟来到听风阁了,齐屹眉头一扬——这小子终于坐不住,主动找上门来了。宁国府如今的主人,常年面瘫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爬到听风阁的顶层,齐峻一进门看见大哥板着那张冰块脸。他坐在阴影的身姿,显得有些落寞。让人不由想起,他们父亲刚离世那会儿的情景。

那时他一夜之间,感到世界仿佛要崩溃了一般,扑在大哥怀里失声痛哭。

当时,爹爹抓住兄弟几个的手,嘱咐他们要听大哥的安排,一切以家族为重,不可任性妄为。也是在那种情形下,他违心应下了娶文家那黑丫头。

拜堂那天,他特意将大哥拉到父亲灵前,问起大姐代公主和亲的事。

大哥矢口否认与文昭容有关,还劝诫他不要瞎想,练好自己本事,莫要搅进朝局里去。随后,就把他送到祖籍沧州去避祸了。

临行前,他特意找来文家老仆妇询问。

施嬷嬷也否认此事,还说她家大姑娘从小就心地善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况且,跟他大姐是闺中好友。断然不会做下那等事……

大嫂高氏后来告诉他,家里为他定下文舒眉,皆因大哥当年负了文昭容。要他这当弟弟的代为赎罪,非要娶那黑皮媳妇不可。从此以后。他暗中观察,大哥对文昭容的事,也确实上心。尤其在对方香消玉殒时,大哥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可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与自己何干?赔上他一生的幸福,让人如何心甘?

想到这里,齐峻咽了咽口水,坦然迎上大哥打量的目光。

“还得舍得回来?”齐屹瞥了一眼他弟弟。身形没有半分挪动。

朝他大哥行了一礼,齐峻立到旁边,心里正在琢磨,该如何开口试探吕若兰的事。没想到他大哥倒先开口了。

“没几天就到冬至节了,爹爹在时。每年也是你去冬祭的。前几年,你只身在沧州,自是不必操心。今年你带着弟妹,一同到老家去祭拜吧?!让祖母和爹爹看一眼她,也算了一桩心愿,顺便将庙见一道完成了!”

“大哥!”齐峻失态地喊叫出声。

“怎么?有什么事吗?”齐屹蹙了蹙眉头,装着什么都不知。

齐峻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了:“既然她现在不反对纳妾了,不如先把吕姑娘的事给办了。弟弟总是往外跑,于家声也有碍……”

他打算在吕家恢复名声之前,将兰妹妹纳进来,省得日后对方恢复官眷身份后,两人卡在那儿了反倒难办了。

爹爹遗命在那儿。看来是没法休妻了。他只能就这机会趁乱纳了,将来才不至于成那没担当的负心人。

“你也知道于家声有碍?!”齐屹轻哼了一声,不再理睬他。

“弟弟……”齐峻顿了一下,“毕竟是我害得她失去婆家,她的终身弟弟没法不负责。”

“你毁了她的终身?那时她才多大?即便定亲也不会马上嫁人。没多久吕家就倒了。你如何毁人终身的?!没那档子事,她一样会被流放……”

“何家说了要即刻迎娶的,嫁过去不就没流放的事了?”

“人家做笼子哄骗你这傻小子的,何家作甚娶一位十三四岁的媳妇进门?”

“他们为何要哄我?”齐峻反问道,“那天我也是无意间拜访邹家,谁也没料到兰妹妹会碰到我的!”

齐屹一时语塞。

父亲临终前交待,不到大局已定时,不得将府里秘事,还有几家恩怨告诉四弟。说他为人单纯,这些年只在诗词歌赋中浸染。朝争政斗等鬼蜮伎俩,先不要告诉他,省得一时冲动把性命给丢了。

就是因为这个,明知舒眉那丫头跟四弟之间误会重重,也没法替他们解开。他也担心以四弟的性子,知晓这一切时卷了进去,将来会一发不可收拾。

还不如让他什么都不知,正好可以迷惑高家那帮人。

大哥答不上来,让齐峻更加确信,大嫂告诉他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见四弟目光灼灼,齐屹面上微沉——这小子又想歪了。不过,这位年轻的宁国公,对付小自己十岁的弟弟有的是招儿。

“纳她可以!早跟你说了,达到两个条件就成。一是你跟弟妹必须先圆房生子;二是得等吕家洗脱罪名。不然,就是公然跟陛下过不去。咱们齐家百年基业,还要不要的?爹爹临终前你是怎么答应他的?”

从听风阁楼顶下来,齐峻怏怏不乐。回到竹韵苑院子里,他倒头就睡。直到掌灯时分,舒眉叫他起来吃饭时,这才起身用膳。

用完晚膳,齐峻黑着脸对妻子交待:“明天早点起来,大哥安排咱们回沧州祭祖。”

舒眉吃惊地抬起头,好半天才消化这讯息。末了,她一脸郑重问道:“要带些什么东西?去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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